自己的女儿不是一辈子,哪怕到了太妃,也需要受她来管辖?
这个官员蹦跶出来请求皇帝收回成命,几个真正的大佬,都坐在原处,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他们和嘉景帝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最是明白嘉景帝的脾气。
是个人就有自己独有的脾气,大家都不喜欢有人忤逆自己,皇帝更是,虽说皇帝并不是那种不兼听的人,但是这事儿上,本就是人家皇帝算计显家,没想到显家又这么配合,现在良心上过不去了,给予的一些些补偿罢了,只是图个心安,而这个大臣,却连让皇上图个心安的机会也不给他,这怎么让他不生气?
皇帝怒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之前没有皇后的时候,你们隔三差五的要求朕立后,现在朕已经立了后了,你们又来说,这些那些,说到底,立后乃是朕的家务事!若是众爱卿实在对朕的家务事感兴趣,这位置让给你们坐可好?”
那个发言的官员被这句话震的冷汗直下,头抵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身体颤抖不已,“臣万万不敢啊!皇上!臣对皇帝的衷心天地可鉴!”
其余大臣也坐不住了,这次皇上把话说的有点儿严重了,“请皇上息怒!”
嘉景帝正要说什么,蓦地猛烈地咳嗽起来,太子立马上前,端茶倒水,顺背,旁边的太监总管连手都插不上,端是一副孝子的架势。
“请皇上保重龙体!万万不可因此等小事生气。”显安落高声道。
她现在就是要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刷足了好感,既然进宫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那就让自己舒服点儿。
太后也担心皇帝的身体,见他无大恙,也稍稍放下心来,威严道:“朝堂之事,哀家自不会多言,但是这后宫之事,哀家还是能够说上一二的,凤印本就是皇后执掌,等到荣升太后之时,若是不想把凤印交给自己的儿媳妇儿也是没有大碍,现在皇上不过是把这些事说在了明面上,没想到你们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现在凤印是哀家掌着的,诸位是不是也有异议?那行,今天哀家就跟你们来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
“臣毫无异议,万事全凭皇上与太后娘娘做主!”
听了身边大佬们的高呼,那个为自己女儿出列的官员,心已经凉了大半截了,自己果然还是太冲动了。
“若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今天哀家也放话出来了,这凤印,哀家等封后大典时,就会传给显安落,后宫之事,全凭她做主!”
显安落立马谢恩。
心里疑惑万分,按理说,皇帝确确实实是想要她入宫当人质才对,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这些皇家人又觉得对不起她了,拼命的在补偿她?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打了你一棒子,又给了你一个甜枣吃的典范。
不得不说,皇家人的思维真的很奇妙,坑起你来,丝毫不手软,怜惜起人来,也是强硬,总之就是表现出一个态度,皇权至高无上,皇家人做的任何决定,大家只能遵守不能反驳。
自己入了皇家之后,是不是也要学习他们这种,一边杀人,一边为自己杀的人哭泣的习惯?
陷入自己的思维里面,显安落甚至不知道整个国宴是怎么结束的。
当然她这种浑浑噩噩的表现,对于别人来说,也是正常,这件事情真的是太突然了,打的谁都措手不及,谁能想到,整个京城的小霸王,摇身一变,成了臭名昭着的贪狼,然后又摇身一变,成了当朝的皇后呢?本以为是个空架子,却没想到是个正真能够掌了凤印,有实权的皇后。
“安落,你先去解决一下事情吧。”显守印的话将显安落拉出了思绪中,显安落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宫门口,而不远处,站着林涵康。
他的表情极为复杂,他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找她,已经是不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要跟显安落说些什么,一旦她出了这个宫门,以后自己就不可能再去私自接触她了。
天空开始下起了雪,显安落穿着红色布绸雪狐绒边斗篷,就这么遥遥的站在那里,两个人相对着站着,明明没有多少距离,却仿佛隔了千万里。
上辈子,她在一听到旨意的时候,就奋力抵抗,最后导致皇帝气走,只留下一句,要么为后,要么死的谕旨。
然后她在出宫的时候,也是这样见到了林涵康,看见她,显安落就想到了让爹爹帮忙逼宫,让林涵康继位的想法。
现在,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物,但是不同的是时间,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凝视着远处踌躇不定的林涵康,显安落叹了口气。
嘉景帝没有错,自己的父亲确实是有很大的权利,不然上辈子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集结了那么多兵马,逼宫夺位了,所以对于嘉景帝来说,把自己父亲最疼爱的女儿放进宫里,当质子,供着养着,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皇太后也没有错,不管她事先知不知道嘉景帝的计划,为自己的亲生骨肉配合,本就是人之常情。
户部尚书也没有错,君让臣干什么,臣怎么可能抗命?
林涵康也没有错,他小时候也是一个小霸王,经常带着人去欺负那个时候北夏的质子,那个时候自己打了他好几顿,他都敢叫嚣着跟自己对着干,但是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有了继母之后,就开始变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了,再加上太子的病情加重,心里淤积的事情多了,经常发怒,他在东宫过的,本就不如意。林涵康不站出来帮她,本就是人之常情,自己也没什么好怨的。
每个人都没有错,每个人都在做着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都没什么好指责的,她也没有什么好怨的,想通了,看开了,变得通透了,也就没有那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