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周宝珍果然就见自家四姐带了丫头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
“喏,物归原主——”四姑娘指挥着让丫头将琴抱了过来交给跟周宝珍的人收了,这才脸色难看的坐了下来。
幸好众人都知道她的脾气,因此也无人和她计较什么,只一起说些别的,并不提起跟琴有关的事情。
只不过有些事情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也不说,有几个文官家的小姐围在一起议论刚才斗琴的事,对于四姑娘自然有些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明珠郡主果然是个长袖善舞之人,文官勋贵两个圈子里都能交往,如鱼得水。
午后的诗会上不出意外,又是她拔了头筹,紧随其后的便是史部尚书家的大姑娘谢长宁。 至于男客那边,魁首自然是裴熙,孙晋鹏做的也不错,让周宝珍感到意外的是马三公子的才情居然也不错,不过想来也是,不然以他在马家不上不下的排行凭什么得了马阁老的青眼。虽说没能成为房先生的关门弟子,但也拜在名师门下求学。
原本是打算在此处住一晚的,可是因为流民的事,周延明怕住在城外不安全,因此便决定赶在城门关闭以前回京去。
临行前周宝珍见那长桌上尚有许多食物没有吃完,便问明珠郡主那些东西可不可以拿走,明珠郡主心下虽然诧异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让人将那些吃食都装了让她带走。
谁成想因为这事,京里好一阵子都在流传,说是靖国公家的七姑娘为人怪癖,出门做客还要连吃带拿,气的柳氏回家恨不得捶女儿两下,姑娘家传出这样的名声是好听的。周宝珍本人对这些留言倒是不甚在意,心想这样的话人们传个三五天也就是了,难道谁还当真不成。
大门处,明珠郡主送几人出门,魏绾也跟着周宝珍等人一处告辞了。大理寺卿官位虽高可到底是文官家中并无亲兵,因此周宝珍便邀了她与自己一行人一同回去好歹路上也有个照应。
“三哥,这个给你。”周宝珍让丫头将刚才装的几大包食物交给跟周延明的小厮。
“那包里是什么?”周延明有些纳闷,怎么参加个诗会妹妹倒弄回几大包东西来。
“我看还剩下好些吃的没人吃,就让丫头们装了一会回去时好散给路边那些人,虽然东西不多可好歹也能帮些人不是。”
“呦,我竟不知道咱们家珍姐儿还有这份善心。”周延明说着拿折扇点了点妹妹的头,笑问道:“那你怎么不亲自散给他们,还能博个好名声。”
周宝珍闻言朝自己哥哥笑了笑:“哥哥这是考我呢?”
“是又如何?”周延明挑眉。
“表哥和楚先生都说过,即便是做好事也当量力而为。就比如今日给流民食物,虽是善心之举,可人在困境里不能以常理度之,因此亲自给流民分发食物显然是不智之举,要知道此举不仅可能帮不到别人,反而还容易让自己陷入险境。”周宝珍对了自家哥哥正色说到。
“哦?那么依珍姐儿之见,此事又当如何?”周延明没想到,自家妹妹居然还很有几分见识,心下自是高兴的。
周宝珍见自家三哥今天考自己上瘾了,当下也不卖关子,心想本姑娘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念的,要是这就被你考倒了,回头楚先生就该掩面涕泣了:“哥哥只需将这些食物交给侍卫,等咱们的马车过后再让他们骑马将这些东西散给路边的老人和孩子也就是了。”
回城的路上,周宝珍发现跟车的兵丁比来时又多了许多,就知道早上松墨回城是去做什么了,心想还是自家三哥想的周到。
待马车上了管道果见路上的流民比上午又多了许多,此刻也顾不上舒适不舒适的问题了,周延明直让车队提速全力向城内赶去。
待马车过后,就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将食物扔向人群中的老人和孩子。见到食物人群果然骚动起来,好多人看着那马匹跃跃欲试,只是骑马的侍卫皆是身强体壮之辈,又都配有武器又再加上马速颇快不给人以可乘之机,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路旁好些得到食物的百姓都跪在地上向远去的车队磕头。
“好人啊,也不知是谁家的贵人这样心善。。。。。。”
有那有见识的见了车上的标记认出是定南王府和靖国公府的车子,无形中倒替俩府在流民里赚了无数的好名声,这当然就不是周宝珍关心的了。
一行人回到府里,柳氏看了两个孩子平安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直说当时就不该答应让两人出门去。
又过得几日,魏绾跟着母亲来府里,魏夫人虽然脸上笑着,可周宝珍心下总觉得这笑容有几分勉强。因大人要说话,周宝珍便请了她往自家院子里去坐着。
魏绾虽不是头一次来靖国公府了,可进周宝珍的院子却是头一遭。但见院角的一处葡萄架此刻满目浓荫,又见那绿叶间尚未成熟的葡萄直如攒珠一般,一颗颗霎是可爱,真让人原本有些郁结的心绪也变得开朗起来。
“珍姐儿,天怪热的要不咱们就在这葡萄架下坐着吧倒还痛快些。”因着上一次的交情,魏绾也没有同周宝珍客气,而是指了那葡萄架子说道。
周宝珍自是没有意见,回头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自己先带着人往那架子下的石墩上坐了。这石墩是搭葡萄架时就预先设好的,为的就是等枝叶繁茂之时可以再下头喝茶小憩。
两人在架下坐了,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倒也不觉得尴尬,待喝过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之后,魏绾拿帕子擦了擦手,才叹了口气说到:“唉,珍姐儿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见对方不解的看向自己,她自嘲一笑才低头说到:“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单就羡慕你有几个亲兄弟罢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母亲这些年只得了我一个,前些年逼不得已让姨娘生了儿子,如今那孩子要进学了父亲的意思是想将弟弟记到母亲的名下充做嫡子。。。。。。”
上房里,魏夫人程氏也正对着柳氏抹眼泪:“。。。。。。你说这事叫我如何能甘心?弄个庶长子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想要记在我的名下充作嫡子,这个没良心的不就是算准了我生不出儿子来嘛。。。。。。”
柳氏有些好笑的看着自个这个好友,这些年来除了没有生出儿子来,这些年与丈夫倒也算夫妻相得,平日里也是个刚强有主意的,如今却到自己这里哭起鼻子来。
“好了,多大点事啊,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直同魏大人说就是了,想必他也不是一定要如此,只是男人嘛自然是想什么好处都占全了的。再说了你又不是老的不能生,且在过几年再看吧。。。。。。”
程氏闻言也顾不上哭了,怒瞪了柳氏说到:“哼,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想你这有三个儿子的人又哪里知道这没儿子的苦,想我好强了一辈子,也就在这事上平白矮人一截。。。。。。”说着拧了帕子恨声道:“我倒不是气别的,只恨魏正元那王八蛋居然还真好意思和老娘张这个口。”
“行了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就不用上我这儿来显摆了。。。。。。”柳氏没好气的看了魏夫人一眼,孩子都多大了,还是一生起气来什么都敢往外说。
“尝尝这果子,是自家庄上送来的,就是味儿有些酸。”
程氏发泄了一通,心里也痛快了许多,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待咽下去后才说道:“这还叫酸,要我说直该再酸些吃着才爽口呢。”
柳氏闻言有些诧异,记忆中程氏可不是个爱吃酸的,自家这果子要不是珍姐儿爱吃她都不会摆上桌的,实在是太酸了些。一会儿功夫,就见程氏已将好几个果子吃下肚了,柳氏看的直倒牙,待见程氏再次将手伸向果子时忙伸手拦住了她。
“你如今不会小气成这样了吧,连吃你家几个果子都心疼?”程氏没好气的拍开柳氏的手,拿了个果子又吃了起来。
柳氏看她这副摸样心下有些狐疑,有些不确定的问到:“你这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也知道,我这日子向来是不准的我那里耐烦记这些。”因转头看向自己的丫头问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回夫人,离上一次已经有两个半月了。”
柳氏闻言心中暗喜,不过也并未说什么而是悄声吩咐丫头将那与自家相熟的太医悄悄的请来。
“恭喜夫人。。。。。。”太医诊完脉后笑着向程氏道喜。
“什么?”程氏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实在是这些年失望的次数多了,她直接就没往哪方面想。
“瞧你这人,亏得你还是嫁了人当过娘的呢,难道连自己有了身子也不知道。”柳氏实在见不得她这副蠢样,直接越过她向太医问到:“有几个月了?”
“约莫两月有余。”
直到柳氏让人送太医回去,程氏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拿了帕子悟了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不同于刚才的干打雷不下雨,这回直哭的柳氏也心酸起来。
“珍姐儿,你听见了吗,我母亲她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听完丫头的回报,魏绾高兴的几乎跳起来,抓了周宝珍的手喜不自禁。要是母亲生能生下弟弟就好了,虽说这样想难免对庶弟有些不大好,可人心自来就是偏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周景颐从衙门里回来时,意外的在自家大门口碰上了魏正元。
“魏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府上来。”周景颐笑着冲对方拱了拱手,两人一起往里走。
“您到问起我来,还不是你家夫人派人到衙门里来寻魏某,我这也是一头雾水呢。”魏正元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大致猜到自家夫人必是上这府里寻周夫人诉苦来了,这会儿正是一个头两个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