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血,蜿蜒而下,淌了一地。
桑芜的眼中倒映了些许血光,却又与那红眸隐隐地融为一体。
少女看着那瘫在地上的人,眸光冰冷。
“你……”
萧淮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反而淡定了下来。
“心理暗示对我可没有用呢。”尽力扯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来。
桑芜果然觉得有一丝不爽,鞭子准确快速地甩出去,落到皮肉上,却有一根根细针凸起,齐齐扎了进去。
鞭子收回,立马就有细密的血珠渗出。
“啪”地一声,鞭子再落下,收回;落下,收回。
直到萧淮浑身都染就了鲜红艳丽的颜色。
才满意地收了手。
“真美呢~哥哥一定会喜欢的,是也不是?”
话却不是对着萧淮说的,而是……
一门之隔的蔺羽执却忽地乱了心神,想着要不就此逃开,脚下却不能挪动半分。
“哥哥呐~不要跟小芜玩躲猫猫了,小芜都发现你了呢~”桑芜微笑着,笑容天真而又美好,只是眼下这场景倒是极度不符。
蔺羽执动了动,终究是推开了门。门内的情况更加直观地展现在他眼前,厚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无视了血人的凄惨,他的眸光里只倒映了黑袍少女娇小的身影。
“小……”努力了几次,终究是无法勉强,他重又面无表情,叫出了那个称谓:
“族长大人。”
正准备直接扑到他怀里的少女愣住了。
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时候,眸子里充满了疑惑惊讶还夹杂着一丝丝委屈。
“哥哥怎么如此叫我?”
“身份有别,不得不如此,还请族长见谅。”客套冷淡的话语。
“哥哥你……太伤我的心了。”桑芜一副受伤的模样。
蔺羽执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神,就不会心软。语气依旧是冰冷的:
“我是卑微的人鱼一族,而您是海妖至尊,鲛人族族长。能被族长至亲收养长大,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万不敢再以下犯上。”
桑芜靠近,蔺羽执后退;她进,他退。
直到终于退无可退。
桑芜突然轻笑一声:“原来哥哥都想起来了呢~”
蔺羽执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却也清醒了几分,或者说,他从未这么清醒过。
“是。”
“哥哥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呢?”
桑芜说着,轻轻地踮起了脚尖,缓缓凑近。
“不记得了。可能是看到那副画,也可能是看到了你的悲伤……”蔺羽执偏过头。
桑芜的唇落在了他的脖颈。
痒痒的,闷闷的。
好像有某种名为心弦的东西被勾动了。
他听到桑芜轻声说道:“所以哥哥是想要离开我了吗?这样啊……”
然后身上的压迫感陡然消失。
她的气息离开了。
还在等死的萧淮被迫吃了一顿“狗粮”,失血过多却是让他没有力气再叫嚷了。
桑芜捏着那颗红色的球,走到萧淮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看蝼蚁一般。
红色的球缓缓落下,轻轻地贴在了萧淮的心口位置,然后像是拿胶水粘在了上面一样,不动了。
萧淮的脸色极快地变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这颗珠子在吸收他的血液。
就连周围流动的血液也都被吸收殆尽。
“如今,你还不曾悔过吗?”
少女宛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响起,萧淮拼了力气说出一段话:“你……们……兄妹……两个……都……是……魔……魔鬼!”
“魔鬼吗?谢谢~我很喜欢这个评价呢~”桑芜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笑得愈发灿烂了。
萧淮这下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意识模糊之前,他想起了那个红发少年,有着一张与桑芜同样精致的无可挑剔的容颜,还有软萌可欺的性子,这一切都那么让人心动。
他喜欢他吗?
他想,他是喜欢过的。
可是谁曾想到,少年软萌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疯狂的本质。
他喜欢他,却接受不了他那可怕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于是,在少年想要永久囚禁他之前,他先一步将其杀死并且永久留存。
后来啊,他也变成了如少年一般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怪物呢~
他再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或事物。
少年是独一无二的。
他想起少年被他杀死之时却依旧是笑着的。
“亲爱的,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呢~”
萧淮努力地笑了笑,终于没了生息。
桑芜拿回了珠子。
吸饱了血,珠子的颜色变得愈发暗沉深郁。
“哥哥,你高兴不高兴?”
桑芜低声喃喃,却是自语。
一旁的蔺羽执见状,眸光暗了暗,眼底的光愈发寂灭。
桑芜再次走到蔺羽执面前,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明净如初:“哥哥,我们回家吧!”
面对这样的她,蔺羽执永远无法拒绝:“好。”
两人离开后,实验室突然起了一场奇异的大火。
火光冲天,将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这火势汹涌且诡异,竟连水系异能都无法扑灭。
这边的纷乱却与桑芜二人无关。
回了别墅,蔺羽执以天色太晚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桑芜想要跟他“和谈”的要求。
然后自己蹭蹭蹭地上了楼。
桑芜没有追上去,反而在沙发上坐下了。
“哥哥呢~你怎么还是如此的天真?”
语气是十足的宠溺,说话的神情亦是十分的温柔。
蔺羽执倒在床上,只觉得心里宛如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锥心的疼。
为什么?妹妹突然就不是妹妹了呢?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恢复记忆的好。
蔺羽执想起没有记忆时自己的样子,忽而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傻气。
不过再怎么傻气,也有一点是他羡慕不来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幸福的,虽然是虚假的幸福。但显然,如果他不戳破,这个幸福的期限可以无限延长……
不,他不要虚假的欺骗!
什么哥哥?通通都是骗人的!
明明就是……
他明明就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从前那漫长岁月,他就一直生活虚幻的欺骗里。
好不容易才逃离,却终究是逃不开。
如今,他也不想逃了。
就这样吧,替身也好,也罢,总归,只剩他一个在她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