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时,是在自己熟悉的床榻之上。
看见屋内陌生又熟悉的陈列摆设,这回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恍如隔世。
脑海中忽然涌上了许多记忆,一时之间几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桑芜起了身,走出殿门,一阵清风拂面而过,带来扑鼻的清香。
殿里空荡荡的,一个仙婢也看不见。
唯有那一棵遮天蔽日的梧桐依旧充满了生机。
桑芜准备出了殿门,却发现自己这宫殿周身被设了结界。
这种结界当然拦不住她。
桑芜不喜热闹,所以宫殿所在十分僻静。平日里来往的仙神也少,唯有神若来的较为频繁些。
此番她出来,在寻回镜的指引下,成功地找到了神若的宫殿。
静韵宫
桑芜直接闪身就进去了,并没有被守门的仙婢们发现。
“阿桑!”
当然神若这个狗鼻子定然是能闻到的。
桑芜微一闪身,躲过了神若的一记猫扑熊抱。
神若撇嘴不满:“好不容易见到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尊大人,你居然连个小拥抱都不肯给我,是不是太绝情了点儿?”
桑芜并没有理会她的声情并茂,直接坐下了。
神若立马把眼泪一收:“话说,你这次怎么闭关了这么久啊?连宫殿都封闭了?练出个什么没?”
“你说我是闭关?”桑芜微微蹙眉。
“难道不是吗?”神若笑嘻嘻,还伸出一根手指头虚虚地戳了戳她。
“嗯。”桑芜便不再多言。
看来是他们封锁了消息,也对,毕竟算得上是天大的事……
“阿桑,要不我们去下界玩吧?听说清光君自封记忆去了自己的小世界里轮回,结果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凡人,真的是……”神若分享着些趣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桑芜忽地感觉心揪了一下。
“搞得我也想去玩一下了。”神若说着,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对,立马关切地道,“阿桑你怎么了?该不会是闭关闭出问题来了吧?”
桑芜用力地笑了笑:“无事……”
岂料神若的表情变得愈发惊恐万状:“阿桑,你可别吓我啊!你……你可是高岭之花啊?怎么会笑呢?怎么可能会笑呢?该不会……是被千面仙假扮的吧?”
桑芜也愣了愣,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笑么?
“阿桑啊……”神若还想絮絮叨叨地说点什么。
桑芜却已经站了起来:“该到了时候了,我要回去了。”
“啊?这么快?那我去找你吧!”
“不用了,在我来找你之前,你不用太找我了……”
桑芜说完这句话,便闪身回了自己的宫殿。
徒留下一脸不知所以然的神若。
桑芜刚一回了宫殿,就觉得神魂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去。
拼着最后一丝气力躺回了床上。
意识渐无。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归于五行,奉大行皇帝之遗命,今有皇子羽执,性行淑均,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诏书一下,天下哗然。
为何哗然?
只因,这大鸢王朝竟出了个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唯一的一个男皇帝。
那可不是有够令人惊讶的吗?
毕竟,在这女尊男卑,以女子为尊的时代里,男子为卑,地位低下。却突然出现了个男子登上了帝位。
虽则这男子是先皇陛下唯一的血脉,可他毕竟是个男儿身。
男子能做什么?生儿育女养育后代,他们只需要宅在后院貌美如花就好。
哪还能指望他们去赚钱养家?
所以,对于这千古以来的第一个男皇帝,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一个看好的。
若是光靠君羽执一人,他根本不可能令文武百官服气。
全靠的是权势滔天,深受民众爱戴的摄政王,以一己之力力排众议推举先皇遗孤君羽执,登上了这个帝位。
文武百官敢不服君羽执这个男帝,却不敢不服摄政王桑芜。
摄政王桑芜,那才是真正的手握要权只手可遮天,站在权力巅峰的女子!
乃是天下女子的榜样。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摄政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换言之,摄政王要扶持男帝。即使他是个酒囊饭袋,也能将皇位坐的稳稳当当的,谁也抢不走。
也有些人猜测,这男帝会不会是摄政王扶持的傀儡?摄政王的真正目的是想要日后取而代之?
答曰:否。
以摄政王的手段地位,扶持个“傀儡”皇帝,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要是想取而代之,大可不必等到日后,现在就可以。先皇驾崩,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时机,又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摄政王是真的想要扶持男帝咯?
……
“哎,陛下,您慢着点。”
一群宫女宫男们在御花园里追着,前面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帝拼命地迈着腿儿跑。
“略略略,你们追不到我……”君羽执回头,对着后面做了个鬼脸儿。
“陛……”某个宫男想要出声提醒,却已经迟了。
“啊呀!”
下一秒君羽执就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
君羽执揉了揉额角,抬头:“桑……桑姑姑?”
“参见摄政王大人。”宫女宫男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桑芜没有看那边跪着的人,只看着面前的君羽执,淡淡开口,带着点微不可闻的关切:“陛下可是撞疼了?”
君羽执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把抱住桑芜:“可疼可疼了,桑姑姑,你给朕吹吹好不好?”
桑芜没有伸手推开他,只依旧道:“陛下,君臣有别!”
然后看着地上的一众人:“陛下今日的功课可有做了?”
君羽执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拼命地给那些人使眼色。
“陛下……陛下……”宫男宫女们面面相觑不敢言。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却是不怒自威。
君羽执立马撒娇道:“桑姑姑,朕都做完了。”
桑芜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语气淡淡:“既然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的话,那就回家去吧。”
宫女宫男们闻言大惊,连忙磕头请罪:“摄政王大人饶命啊!摄政王大人!陛下……陛下救命……”
是他们鬼迷心窍了,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他们早该知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