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拳脚闷响之间,莫巴山口的山道上,一个身着狐裘大衣的姑娘如同雪中蝴蝶一般翩翩腾挪,身旁不远处已经倒下了十来个持刀握斧的壮汉了。
拳脚声响间,那姑娘又是一拳出手,身前倒下一个拿着流星锤的壮汉。
“周王尊!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快来帮忙啊!”
“那得看你愿意演到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演戏了?!”
“现在就在演戏。”
这话说完,周王尊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看向了远处的北莽战阵。
说是战阵,其实这莫巴山口并没有多少人,即便是说是重重防守,大都是借着莫巴山口上的隘口优势。
北莽和中原鏖战十数春秋,又没有中原九州的富饶土地,这一次真的是伤了元气。
估摸着这些人很快就要溃败了,他也没心思多看,仍旧是收回目光看着陈美娴的背影发呆。
她昔日就是前朝皇女,昔日柳肢妖妖如若扶风垂柳,这会儿即便是动起手来,配着那一袭狐裘大衣还是分外好看。
陈美娴经常问他为什么当年会在她父皇面前说那些话,其实事情也很简单。
当年他下山之后曾在皇都见过花鸟祭巡游,一眼惊鸿如三秋日落。
他也算是少年志气,瞧着个心头好也不算奇怪,更何况她和宇文薇薇如此相似。
“宇文薇薇……”
想到宇文薇薇,周王尊暗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她的名字,嘴边习惯的还是叫她梁梦薇。
关于两人的事,其实他现在记得并不清楚。
唯一的回忆还是在寒霜城的时候被她吓出来的,甚至于对于当年那天火呼啸落下时出现的杀手都记忆模糊,完全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他和梁梦薇曾经在北莽王都因为一起落入蚩兽血池,后来一起去了寒霜城。
那段时间的记忆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甚至都来不及让他回忆起什么情绪。
反倒是因为想起梁梦薇,突然让他想到了杨清雅。
关于那个丫头,其实他并非是有意要把她丢在北境山。
只是在北境山出事的时候,他恰好察觉到了自己体内有蛊毒,正好想要试探一下是不是那丫头动的手。
没想到这一走竟然真的就和她分开了快两年。
两年时间朝夕荏苒,不知道她是回了海城,还是北上来了北莽。
他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会儿一回过神来,突然被吓了一跳。
“你发什么愣呢?”
“……没什么。”
他刚一磕巴,陈美娴就上前一步,那柳眉一皱,小脸儿上满是怀疑的神色。
“没什么?没什么就一脸猪哥相?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王尊自然不好说出实情,只好左右看了看,佯装没听见她说的话。
这会儿功夫,他左右看了看还真是看出了点什么。
先前还守在隘口的一千多名北莽步卒这会儿全都倒下了,身上也没有什么致命伤,显然陈美娴出手之间颇有分寸。
不过单凭着这伤而不死的功夫,这丫头其实也颇有本事。
随手拍了拍座下的雪狼,他随口夸她一句道。
“有点本事,以后若是要害我,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为什么?”
“因为我打不过你。”
“切~”
陈美娴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说是不以为意,暗自还是忍不住瞄了他的脖子一眼。
两人之间就这么伸手不到的距离,她这会儿真要出手,只怕周王尊还不一定能挡得住。
眼瞧着这姑娘像是一只猫似的埋伏在自己身边,他知道得分明,转念还不由得看了一眼前方,佯装不以为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还真是有些心虚。
先前他之所以没下去,不是因为想要试探陈美娴的功底,而是他现在的确没有那个本事。
被同心蛊蚕食尽了体内的气脉之后,他只能依靠着九州真龙气勉强动动拳脚,但是随着段长风追上来,他不得已只能把九州真龙气给了段长风。
后来好不容易在寒霜城找到的玄武魄也轻易的被段长风拿走,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法和这些北莽战将比拼拳脚。
可以说,现在的他除了身体基础之外,几乎是一无是处。
如果陈美娴真的识破了他现在只是狐假虎威,为了她那所谓的北莽大将军,突然从他身后来上一刀,他只怕还真防不住。
正当他暗暗担心的时候,突然感觉陈美娴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轻笑道。
“怕了?”
“我能怕什么?”
“哼~瞧你这损样儿。”
那姑娘并没有把话说明白了,自顾自的又在雪狼的背上打了个滚儿。
周王尊暗自挑了挑眉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诈他还是做什么。
雪狼轻快的越过莫巴山隘口,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雪山的尽头。
过了莫巴山隘口,眼前就不再是茫茫无尽的雪原,而是无数灰蒙蒙的群山。
那里就是南风山脉,北莽兴,业之地。
当年游牧为生的北莽族落经过千百年的岁月变迁,最后都聚集在了南风山脉之中,又经过了数百年的融合,最终形成了北莽族落。
这些生长在天寒地冻的冰雪之地的族民,经受住了天地的考验,拥有着超乎想象的绝强体魄。
雪狼步伐如飞,背上的周王尊和陈美娴倒是分外悠哉。
穿过了莫巴山的隘口,天黑得比中原早了不少。
先前在山那边见着天还没黑,这会儿眼瞧着天就黑了一大半。
他习惯性的把陈美娴的那件狐裘大衣当做薄毯搭在自己身上,没想到那姑娘突然贼兮兮的凑了过来,小声玩笑道。
“想了很久了吧?”
“什么?”
“嘻嘻~”
她贼兮兮的一笑,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周王尊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瞧着她那白瓷似的脖子才反应过来。
陈美娴见着他表情一变,贼兮兮的笑道。
“早知道你这小子贼心不死,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他佯装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不太好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