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对于她们而言这么远,等真正经历到的时候,恍惚又感觉如此之快。
一切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不过都是眨眼一瞬间的事情。
可是时间却不会因为人们的逃避而就此停止。
没过一会儿,沐言言也来了。
她像是刚睡下,睡裙外面只披了件大衣,沐家的老管家匆匆跟在沐言言身后。
沐言言跑进来的,看到郁星沉便喘着大气问道:“雅雅怎么样了?”
郁星沉指了指病房,摇摇头,“情绪不是很好。”
有时候的崩溃,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
没过多久祁雅也出来了,甚至比她们想象的还要镇定,“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两人最见不得祁雅说这种话,去帮忙办了各种手续,目送着护工将祁伯父推进太平间。
祁伯父的去世来的猝不及防,在死后,他没向外传播任何消息,也没有让人提前叫祁雅来。
祁雅这段时间都是下班后去的医院,如果贸然改变时间,定会让人有所察觉。
祁伯父甚至在死后都想方设法的,尽最大的全力想要保全祁雅。
但是谁都明白,一旦他去世的消息公开,祁家那些虎视眈眈的族中世伯,便会将獠牙对着祁雅露出来。
郁家和沐家,虽有心要保全这个世交之女,但对于他们家族的斗争,能做的依旧是杯水车薪。
真正要靠的,还是祁雅自己。
祁伯父在弥留之际给祁雅录制了一段视频。
他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眼睛半瞌,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唐的气息,却依旧缓慢、清晰的对祁雅说着他死后应该怎么处理某些事情。
“……血缘只是尽了一个理所当然的捆绑义务,你叫他们一声伯父,不代表你就要满足他们那些荒诞的欲望,他们就像是鳄鱼一样,永远都不可能饱腹,不要心软……”
重症监护室里医疗设备发出来的“滴滴滴”声,都要比祁伯父的声音大。
纵然是如此,他还是打起了所有的精神,把事情一件一件都吩咐了下来。
“我死后,先封锁消息,短时间不要传出风声,你别哭,不能在这个时候哭……我走了,只可惜,不能看到我家雅雅穿着婚纱的样子了……”
连旁观的沐言言都没有忍住情绪,狠狠的一咬下唇,转过身去。
律师转交完遗嘱,将所有事情处理好之后,已经接近凌晨了。
祁雅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却还是打起精神来,“我还能撑得住,你们先回去吧。”
沐言言:“我留下帮忙吧。”
祁雅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纵是有万千关怀,但所有的悲伤和压力能比之千斤的锁链,她们却不能为祁雅分担分毫。
甚至父亲的死,也不能和外人说。
郁星沉上前一步,将祁雅抱了个满怀,“我们都在。”
这些苦难都不能将她压垮,晦暗的阴影就像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恶魔,伸着枯瘦的五指,只要她一弯腰,一低头,哪怕是流露出一丝疲惫,就能将她扯入万劫不复之境。
祁雅缓缓地,将手放在了郁星沉背上,松开咬死的下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