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的事情，李穆和太子很快得到了消息，同样更早得到消息的还有柳家。
虽然柳老爷子知道皇后多数保不住了，但是还想争取一把，毕竟明面上不可能无动于衷。
宫人的传言危言耸听，但毕竟没有下废后诏书，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柳老爷子亲自进宫，跪在了皇上的御书房内，“臣教女无方，但终归是臣的亲生女儿，求皇上让老臣看望皇后一眼。”
以为如此放低身份，皇上必然能够同意，但是，柳老爷子低估了皇上。
皇上翻阅着手中的奏折，头也没抬，“不必了，朕已经下旨，皇后闭门反省，任何人不得探望。”
柳老爷子一怔，“可皇后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苛责宫人虽然有过，却也不该如此严惩，而且宫中出现白骨一事，或许是旁人陷害，毕竟皇后一位太招人嫉妒。”
皇上听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折子，“皇后的位置招人嫉妒，那朕的位置，是不是更令人嫉恨啊？”
“皇上，您这是何意？”柳老爷子眯起了眸子，摆出倚老卖老的姿态。
“只是在想，后宫嫔妃为了儿子的前程使出的手段让人发寒，而儿子的前程能是什么，不就是惦记着朕这个位置吗？”皇上冷笑。
柳老爷子状若听不懂皇上的话，只顺着面上的意思说道，“如今皇上已经立了太子，旁人也该死心了。”
皇上重新拿起奏折，没有理会柳老爷子的暗示。
既然要装傻，那就大家一起听不懂。
见皇上不搭话，柳老爷子也明白皇上对太子是确确实实的失望了。
“皇上，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您可否对皇后网开一面？”柳老爷子试探道，虽然心中已经明了结果。
“朕记得，柳大人曾经说过一句，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对吗？”皇上问道。
这句话，是柳老爷子在逼迫皇上处理七王爷杀人案时的说辞，他自己当然记得。
虽然柳老爷子没有回答，但皇上自己继续了下去，“皇后在执掌后宫期间并非只是苛责宫人，还牵扯多条人命，朕已经顾及了太子的颜面没有继续审问下去，若不然……不如柳大人告诉朕，杀人该是什么罪名？”
皇上望着柳老爷子，目光不曾移开，等待着他的回答。
柳老爷子骑虎难下，他当然知道杀人是什么罪名，但是……良久，柳老爷子苦笑，“皇上这是嫉恨老臣当时让皇上出发七王爷的事情吗？七王爷英年早逝，老臣也十分遗憾，当时老臣并没有让皇上一定要处死七王爷啊，也是给了七王爷一条生路……”
这条生路是废除皇室身份……柳老爷子说了之后立刻后悔，他一时大意了。
“放心，朕也会给皇后一条生路。”皇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柳老爷子明白了，若等同于七王爷当初的那条生路，给皇后的生路也是废除身份贬为庶民，依照他对女儿的了解，这条生路也就是死路。
他已经不想再说下去，预感今日他来御书房也是皇上的意料之中，就等着他开口，等着讨回当初七王爷那件事情的气。
“臣多谢皇上。”柳老爷子冷声拜谢，准备起身离去，“容老臣先行告退。”
皇上摆摆手，允了，片刻后，又道，“柳大人真的认为皇后的品行可以继续为后吗？”
柳老爷子顿住，不知道这话是否还有什么后续的意思。
“朕知道太子是嫡子，也一直努力上进，可是自从朕立了他为太子，他可做过什么要朝臣信服的事情？朕只知道御史台的人在参太子无德！”皇上一手把奏折扔到地上，“一本又一本，没有间歇过，皇后管理后宫不行，自己触犯宫规，教导出来的太子也是不成器！”
柳老爷子咬着唇，总算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留着皇后不宣布结果，想等着柳家自己来找，自己来说这些话。
当年那个固守本分的君王也有如此凌人的时刻，是他看走了眼。
柳老爷子疲倦的拱了拱手，“但凭皇上处置。”
言下之意，彻底放弃了皇后。
没等到皇上继续说话，柳老爷子迈步离开书房，但是，没想到在门口看到了一脸怒色的太子。
柳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太子不要开口，拉着太子离去。
两人一路沉寂的坐着马车到了柳府，直到进了书房，太子仍然一言不发。
太子也想去见皇后，同样被人阻拦，想要硬闯，可是看守皇后寝宫的侍卫是皇上钦点的，自然不会让太子过去，于是太子就想到书房找皇上求情，万万没想到，会听到皇上的那些话。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知道皇上不是很看重他，但是，没想到会从皇上口中听到太子失德这四个字。
“听到了也好，免得继续做梦，如同你母后一样。”柳老爷子反应极为平淡，“当年就告诉你母后，皇上迟迟不立你为太子，就是有了旁的想法，可惜……后来我们都被皇上宣布你为太子的喜悦冲昏了头，皇上骤然不算明君，但是，国师确实一个清醒的人。”
柳老爷子也算是和国师斗了几年，虽然是单方面的过招，但是国师能依然在皇上那里占据重要的地位，就是说明柳老爷子没成功，如果没有国师府的存在，或许他柳家也不至于那么重视权利。
“外公，杀了李晔！”阴沉着脸，太子终于开口。
柳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在安排了。”
“立刻，马上！”太子咆哮。
柳老爷子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冷静，不要冲动，我们要从长计议。”
对皇上，柳老爷子逐渐清醒，他知道对抗这条路难走，所以也一直在默默的给柳家留后路。
“我就想看看，如果他看好的儿子都出了事，是不是还想废太子！”太子红了眼，忍着眼底的泪水。
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柳老爷子和那人合作之后，却觉得对方布局更深。
合作的事情，柳老爷子没有告诉太子，毕竟也是他自己选的一条后路，其实，他对幕后之人的准确身份并不知情，也在慢慢调查。
但那个人一定在京城，对齐国的朝政了如指掌的人，也许就在朝臣中。
曾经，柳老爷子也怀疑过国师，但是几次试探，国师都不像是会与他合作的性子。
“好。”给那边递了信，应该快得到回复了，柳老爷子心中有底，便安抚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