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永王用这幅样子看着自己,黄琼不由得有些头疼。永王肚子里面有几条蛔虫,他是相当清楚的。永王用这幅眼神看向自己,黄琼便立马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还是想要保住那个妇人。只是黄琼正要因为,这个执迷不悟的家伙发火的时候,却想起了那个妇人之前的痛斥。
最终,黄琼心中火气还是没有发出来。不仅火气没有发出来,甚至在迟疑了好大一会后,黄琼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了。不过,黄琼也冷冷对着永王道:“朕可以放他一马,但今后这个女人你要看管好。若是哪怕一丝风声传出来,那就别怪朕无情。至于七哥,也好自为之吧。”
说罢,黄琼一脚踹开了房门,走到房门之外后。看了一眼,那个战战兢兢的,跪在旁边的那个妇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大步流星的离去。身后的几个侍卫,以及女扮男装的几个人,急忙快步的跟上。而在黄琼离去之后,那个多少有些心力交瘁的妇人,直接摊到在了地上。
之前的那些勇气,也许都在那番痛斥之中消耗一空。此时的她,再也站不起了。永王买的两个,服侍这个妇人的小丫鬟,见到这个样子,急忙的将其搀扶起来。看着从屋子内走出来时,同样面色苍白的永王。直到神情恍惚的永王点了点头,她们才将妇人搀扶着走向了后院。
待妇人被搀扶走之后,永王毫无形象的也一样,瘫倒在院子内的一张椅子内。院子内,赌坊的一群人,外加上那位贾六爷,则一样浑身瘫软的跪倒在地。在场的所有人,此时身上都像是被水洗过,被冷汗给打的湿透了。今儿这位皇帝突然降临,将这些人真的都给吓坏了。
良久,那个管事让其他人都退下去之后,才战战兢兢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对着神色忽明忽暗的永王道:“爷,陛下没有说什么吧。这里,今后是不是真的要被封了?陛下还是英王和太子的时候,咱们可是帮着陛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陛下应该不会对咱们这里痛下杀手吧。”
听到这个管事的询问,永王却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你们都没有什么大事,你们的事,我与陛下已经提起过。只不过,我答应不再与你们来往了。今后这里,陛下会特地照顾的。你们这些人愿意去南镇抚司的,可以直接进入南镇抚司。不愿意的,即可以留在这里。”
“也可以将人派出去,接手运河上粮船的护卫。每条运粮船,你们可以抽成一定钱。但给了你们这么大权力的前提是,我今后不得在与你们有任何的往来。你们今后,由陛下通过南镇抚司直接掌握。陛下今儿发这么大火,那个女人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违约了。”
“你们这些人,虽说都是市井草莽,可在这京城之中,也是有一些能量的。在京城消息灵通上,便是南镇抚司都不如你们。你们这些人,留在我的手中,他那里会真放心?也就是我,若是换了宋王或是滕王,你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这京城估计血流成河都有可能。”
“在加上,他做英王的时候,你们在他那里也立了一些功。他又是一个念旧的人,没想着对你们做什么,甚至还想让你们转入正途,以便更好的保护你们。所以才想着,将你们从我的手中接掌过来,由南镇抚司代他直接掌控。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心思,但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不知道吧,就这两日,南镇抚司前任都指挥使,兄弟两个人已经被赐死。眷属也被罚入宫中为奴。他的手段,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如今他的地位不一样了,你们这些人不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掌握在我的手中,他又那里会真的安心?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
“他还是一个厚道的,重情义的人。只要你们,别太过于作死,你们这后半辈子,都没有太大问题了。今后像是拐卖人口、逼良为娼,这一类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放手吧。他是最恨那种拐卖人口的事情。若是你们还想要保住脑袋,还有你们家人的命,这种生意就不要在做。
“今后就老老实实的,做好你们的粮船护运。以如今每年运到京城的漕船数量来看,这每年的进项都不会在少数。足以让你们,后半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若是实在不愿意,去吃苦做那个事情的兄弟。就好好的经营,如今手中的赌坊、酒楼、当铺。否则,我也护不住你们。”
永王的话音落下,那个管事的却是小声的道:“七爷,那些事情,咱们让出来倒是没啥大事。兄弟们那里有我去说,您在吆喝一声应该问题不大。毕竟那些事,虽说不用吃辛苦,可做得多了有伤阴德。真把漕运这块拿起来,虽说要吃一些辛苦,可来钱比做那个要多的多了。
“不过咱们这京城一亩三分地,您也是清楚的。咱们就算不在做了,可这个空白马上就会有人填补上。咱们做事还算是地道,很多东西还是有些底线的。至少不做拐卖男孩,阉割了送进宫中去做太监的事。若是换了别的人,再没有了您的约束,这京城里面恐怕要乱一阵了。”
“爷,您是不是与皇上说说,不是咱们贪着不想放手。咱们若是彻底放手了,有些人没有了约束,可是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皇上就算在忌讳,我们这些人还掌握在您手中,可他也不想这京城某些方面失控吧。至于南镇抚司,兄弟们自在惯了,没有几个会加入的。”
对于这个管事的话,永王沉思良久却是摇了摇头:“你太小看咱们这位帝王了。就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别看他从来不参与,可他什么不明白,什么不知道?如今他正在重新整合南镇抚司,有些东西要收到他自己的手中,我在参与不合适了。你们在参与那些,也并不合适了。”
“退出来,就干净利落的,一点牵挂都不要有的彻底退出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乱就乱一些,大乱之后,才会有大治。帝王心术,不是我们能够猜测得到的。这个档口,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好一些。不愿意去南镇抚司就不去吧。你这里,我若再来就真的要犯忌讳了。”
“那个妇人,一会我自己会找地方重新安置。放心,虽说你这里我会不再来。可你们有什么事情,我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真有需要的时候,就派个人去永王府找我。他那里,就算撞天钟,我也会给你们求情的。不过,只要你们别做的太过分,他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话音落下,永王站起身走了出去。而在他离去时,那个妇人却是走了出来,靠在院子门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良久才对那个,听罢永王的话,一直都在陷入沉思之中的管事道:“他的话,你最好还是听进去。他不会害你们的。帝王都多疑,更是翻脸无情。”
“你们之前帮过他,他才没有立即对你们下手。若是换了别人,就你的那些兄弟,早就人头滚滚。至少帮他做过一些隐秘事情的,现在早就被人悄无声息的灭口了。你们还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所以别想太多了,做人也不要太过于贪心,不放手早晚会生出祸端。”
对于她的这番话,那个管事的却是嗤的一声之后,笑道:“到底是死了一次的人,你想的倒是比我们清楚的多。不过我劝你,与其担心我们,你还多考虑一下自己,今后到底怎么办吧。那个永王妃,就是一个母老虎。若是她知道你的存在,恐怕今后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说到这里,他走到这个妇人的身后,一只手伸到她的衣襟之中,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轻声的附在妇人的耳边,轻声的道:“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想,你总不会自大到,将自己潜在的盟友和帮手,从自己身边给推开吧。”
感受着这个男人顶着自己东西,妇人却是轻蔑一笑。将男人的手拽出来后道:“你不过是一个混混头子,再横也横不过天家。他的禁脔你也敢动,就不怕被他知道了,这天下没有你的容身之地?真的碰了我,你准备好不要你全家的脑袋了吗?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不是吗?”
说罢,对着这个管事的,犯了一个白眼之后,便转过身回到了自己院子。而在她身后的男人,将被她拽出来的手,放在自己鼻尖处深深的嗅了一口之后,才道:“一个以色侍人的妇人罢了。你还真的以为,永王真的拿着你当宝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求到我那一天。”
离去的永王,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还有这么一出。而回到宫中的黄琼,心中压制很大的火气。听到慎妃的心腹太监禀奏,慎妃,不,想在应该叫做慎太妃有请。此时满心火气,没有地方去发泄。明知道,那个女人这个时候找自己要做什么的黄琼,直接让那个太监滚回去。
斥退了那个太监之后,也知道那个女人不会死心的黄琼。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为了不再让那个女人纠缠,便索性直接去了司徒唤霜那里。只是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下早朝后,却是在温德殿的门外,又遇到那个女人昨儿派来的太监,跪在那里等着自己。
见到黄琼,那个太监虽说被吓得战战兢兢,可还是硬着头皮禀奏。慎太妃让自己禀奏皇上,若是今儿再不过去,一会她便要亲自来跪在这里求见皇上。听到慎妃的这个禀奏,明显有些威胁的意味,黄琼却是道:“回去告诉慎太妃,若是她愿意来这里跪着,就让她跪着好了。”
说罢,没有理会这个太监。带着身边的傅远山几个臣子,走进了温德殿。只是在进入温德殿后,傅远山却是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道:“陛下,慎太妃所出永安郡王,今年已经到了晋封亲王的时候了。晋亲王,也就意味要出宫就府了。慎太妃一再找您,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