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话外变着法子告诉自己没人会告诉自己真相了?
“很好,那我便去问皇上吧,”凰音挥开碧玉,转过身就往外间走,碧玉一听‘皇上’二字,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忙追上前死死抱住了她的手臂,“画意已经离宫嫁人去了!”
“出宫嫁人?”凰音几乎是笑着说出口,她既觉得可笑,又有些无奈的望着面前试图糊弄自己的碧玉,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你们皇宫里竟还能如此自在,说进来当值便能进来,想出去嫁人就立马出去嫁人了?”
碧玉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真的是...”凰音长长叹了口气,试图扒开紧紧拽着自己的那双手,可对方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若非怕用灵力误伤了对方,自己定会去找李珩问个清楚。
一来二回怕是拗不过这宫女了,看她神色,恐怕也是奉命行事,总之早晚都能见到李珩,不急于一时,否则身边这宫女也会受到牵连。
“你倒说说,她嫁给了城里哪家哪户,之后出宫我也能顺道去看看她...”明知碧玉是在撒谎,凰音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
碧玉双手渐渐松开,将信将疑的看了凰音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轻声道:“奴婢听闻是回了老家嫁人。”
呵,连老家都扯出来,估摸着是怕自己真的出宫去寻吧。
凰音心中冷笑,转过身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拉家常般的说道:“哦,之前倒是听她提过几句,好似说的是她家大哥给她说的亲事......是吧?”
说到这里,凰音猛地顿住,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碧玉一眼,面上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奴婢...”碧玉本想回答不知,可又怕自己这么一说惹怒了对方,想到面前女子或许不过是随口一问,毕竟画意不过只是个宫女,与面前女子身份乃是云泥之别,又不过一日的交情,对方总不可能真的跑去画意的家乡寻找,于是垂眸答道:“奴婢也记不太清,好像是吧。”
凰音心中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道:“皇上这会儿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陛下此时应还在宣政殿处理政务,”碧玉答道。
凰音想了想,没有继续问下去,这顿饭也吃的极其安静,宫中御膳做的精致,而今她却食之无味,匆匆填饱肚子后,她看了一眼屋外阴沉的天色,总觉得还有一场大雪没有降下来。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她皱了皱眉,站起身往外看了一眼。
“奴婢不知。”
“我能去宣政殿么?”
“宣政殿是皇上与朝臣议事之处,其他人不能进去。”
“哎...”凰音叹了口气,想了想,“你陪我四处走走吧?”
“是,”碧玉这才很是听话的替她开了门,规规矩矩的跟在一侧,行至偏殿拱门处,凰音见她也没什么动作,便大步走了出去。
道路上的积雪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此时有宫人正在清扫屋檐上的雪,凰音皱了皱眉,知道整个冬日里,只要落雪这些人恐怕都不能停下扫雪的活计了。
“你瞧瞧这天还阴沉着,只怕不久又得下雪,为何不等这场雪下尽了再清理?”
“回姑娘的话,这雪积的久了,底下便会压实成冰,容易压坏砖瓦,或是滑落,从而砸伤了人,”碧玉答道:“有时候下一场雪,晴上半日,雪化半日,也容易结冰凌,以往宫里便有人被冰凌伤过。”
“这样啊...”凰音想起在苍岩山生活的那些年,那时候自己还年幼,面对着一望无际的雪白寂静,最喜欢做的事便是砸石桥与石栏上的冰凌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苍岩山只有自己与爹爹还有关山月三人,若像这宫里头人来人往的,自己那是肆无忌惮的敲落冰凌,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遭殃。
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好笑,笑过之后又一阵怅然,说起来,在苍岩山的时光,恐怕是她此生快乐无忧的时候了。
不愿多沉浸在回不去的过往里,凰音又与碧玉闲聊了几句,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走到了寝宫的宫门边。
“姑娘,...”碧玉见凰音步子不停,发觉到她的意图,忙出声提醒,“您此时恐怕不方便离开寝宫。”
“哪里不方便了?”原本身边跟着一人就总觉得像是被监视着,此时她更有一种像是被拘禁般的感觉,“我不能离开寝宫?这命令是皇上下的?”
“姑娘,眼下正是朝臣议事的时辰,宫中女眷不便四处行走,到了午时之后...”一边说,碧玉一边慢慢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乃逐玉山弟子,并非宫中女眷,此次过来也是位正事,”凰音有些不悦的打断了她解释道。
可看碧玉神色,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午后我便能出去了?”宫规森严,丝毫不亚于神界,凰音轻叹。
“姑娘若想出去,奴婢这便差人去陛下那里请示,”碧玉抬眸,似乎在等凰音的答复。
然而话到此处,凰音突然明白,自己在宫里的一切行动,不光是要遵守宫规,而且每一步都得在李珩的掌控之下,这一瞬,她猛然觉得心头发寒。
“出不出去倒没什么,罢了...你带话过去,关于失踪案,我有事想要与陛下商议,还请他忙完了能抽空见我,”凰音冷下脸,再也没有闲逛的心思。
她明白或许李珩此举并无恶意,毕竟自己对皇宫并不熟悉,宫里的规矩毕竟也与神界不同,他担心自己惹麻烦也能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为何昨日自己来时李珩却对此只字不提,自己又不是什么粗鄙莽夫,宫中有何禁忌大可说出来,自己遵守便是了,何至于就连出个门都得向他通报,如今他已是帝王,手上忙不完的政事,这样岂不是更加麻烦?
回到偏殿里,心里头越想越觉得古怪,起初只是觉得憋闷,但想到后面,她发觉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李珩心思通透玲珑,处理人事关系断不会这样不周全,联系到画意的突然被换下,又被刻意隐瞒去向之事。
她虽想不明白,却越发觉得这皇宫里,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