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凰音眸子通红,双唇颤抖,“他们不会死的,不会的...”
少年看着她,冷冷笑着,“若非你们神界联合妖界对我们巫妖族赶尽杀绝,我们也不会对你们这些资历尚浅的弟子动手...”
“你胡说!”凰音脸色发白,望着面前分明已经动弹不得的少年,“以你这样的修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少年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若不是被逐玉山弟子围剿重伤在身,你方才早已成了我蛊虫的养料...”
“你闭嘴!”凰音眸光陡然阴沉,强自镇定下来后,她看了一眼身后面色苍白的李珩一眼,而后道:“师兄,此事我需通知神界,可否劳烦派人将我留在宫中的行囊取来?”
李珩点点头,正要动身,那巫妖族少年忽而大小了几声,阴恻恻的看着他们道:“你想将我交给神界,我告诉你,休想!我们巫妖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音刚落,凰音立即就听出对方这话的含义,然而还没等她制止,巫妖族少年的嘴忽然张开成常人无法忍受的程度,鲜血像是洪水一般的从他口中喷涌出来。
而那鲜血落地之后,却并未如常态一样流淌,而是极其诡异的凝聚出千百颗血珠朝着凰音的面门激射而去。
“小心!”李珩察觉异常,立即上前几步将凰音拉开,可那血珠太过密集,哪里是轻易能躲得开的。
对于李珩的行为,凰音大吃一紧,可她饶是伤心至极,却与以往那遇到变故就只知道的哭的性子已经不同,千百血珠化成的血蛊逼近,她立即掐诀,一道结界便立刻挡在了二人身前。
密密麻麻的血色蛊虫撞击在结界之上,发出密集而令人心里发麻的声响。
她还记得当初在沧源城时这些蛊虫的可怕,眼下若光抵挡,只怕自己的灵气难以支撑太久,必须设法将它们杀死才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服用过可知蛊虫的丹药,让我出去将它们引到...”
“我不能让你冒险,一只也就罢了,可眼下这样多恐怕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凰音知道李珩的打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可是...”
“咦?”正在李珩还想再说时,凰音陡然发现那些笼罩在结界外的血雾突然之间停了动作,接下来,就如雨滴一般吧嗒吧嗒往地上落。
不久之后,所有血色蛊虫全部没了声息,落地没有多久就化作污血侵入土地之中。
再看那巫妖族少年的身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凹陷下去,死状一如外间那两名影卫。
凰音当即收了结界,面色凝重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此人恐怕知晓到了神界或许会连累其他族人才会如此,”李珩皱眉,“以往以为巫妖族是拿其他人的身体做虫盅,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拿自己的身躯养虫。”
“......”凰音回过神,默默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死绝的巫妖族少年,心中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此人既有这样大的本事,又从逐玉山弟子围剿中脱逃,却为何还会回到那里,再轻易被你们的人抓住呢?”
李珩闻言,心里一跳,脸上却没有显露半分,而是作思考状,片刻后,他轻声道:“也许他们如今在两界已无处藏身,想借此机会靠近人界国都,毕竟...若能成功掌控住皇城,再以蛊虫控制人界百万兵马之力,足以与妖界抗衡。”
李珩这样一说,凰音顿觉有理,她沉思了片刻,道:“如此说来,恐怕在人间还有藏匿的巫妖族,一日不除尽对于天地两界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没错,”李珩点点头,语气凝重道:“虽之前以瘟疫之名让百姓服下过丹药,但天下之大,这些巫妖族不难寻到容身之地,以他们诡异的巫蛊邪术,只怕总会有一日被他们炼造出攻克之法。”
凰音垂眸,轻轻点了点头。
李珩见她半晌没有说话,却有隐约抽泣声从身旁传了过来,他心下一惊,立即侧身看去,只见身侧少女早已满面泪水。
“忆情,你...”正打算询问她为何伤心,下一刻李珩就想到关键处,他虽早已知晓那批新晋弟子的结果,却不得以必须瞒着她,而今演上这样的一场戏,心里头的愧疚愈加强烈。
“忆情,我的人并未找到他们二人的尸身,或许元香他们设法逃走了也...”
凰音摇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我早该知道的,以神界之能都没找到她们,显然他们早就不在了,而且,若真无恙,他们早该回去了...”
“对不起...我...”李珩脸色发白,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自己的心尖仿若也被什么狠狠碾过一般的疼。
凰音此时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她的脑海里只有那少年邪魅而冷酷的声音。
死了,他们都死了,死的凄惨,尸骨无存。
那个隐忍而温柔的元香,那个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元香,再也不能回来了,那个如哥哥一般的男子秦安也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她虽不是苏忆情,却自私的占有了本该属于苏忆情的友谊和关爱,她本想着有一天,自己总会将真相告诉他们,那时即便他们会生气,会难过,但长久的相处下,总会有感情牵绊着。
她以为人生很长,还有百年千年的时光可以容她蹉跎,容她们嬉闹,却没想到有的人匆匆一别,却成了永别。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凰音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恸,突然蹲下了身子,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她闭上眼,声音沙哑的嘶吼着:“这一定是噩梦,一定我的噩梦,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忆情...”李珩看着眼前痛苦无助的少女,他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可他明白,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甚至在此之后,他与她恐此生再难相见了。
他这副沾满了鲜血的肮脏的身躯,根本不配再去拥抱面前的这个少女,而他之后短暂而罪孽的一生,也终究会成为对方长久岁月里的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