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紧紧拽着不断震颤的御兽铃,她知道,涂山焕君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可皇宫太大,又有夜巡侍卫,即便有感应,却也很难马上定位到自己的方向。
而今她无法确定这身边往来的宫人里到底又多少人被空置,便也不可能再轻易的使用御兽铃。
即便此时能在掩人耳目下呼唤对方,但她还记得这御兽铃的威力,那拉扯之力一定会让对方显得太过古怪从而引起注意。
可凰音已经一刻都等不得了,她脚步匆匆,直拉着李珩前往宫墙,爬上高高的宫墙,脚下就是一条笔直通往卧龙城外的朱雀大道。
这里国都里最显眼的位置,也是离开皇宫,离开卧龙城最近的一条路。
宫墙之上,寒风呼啸,她遥遥望向远方的天际,拢在雪披里的双手已经紧张到沁出不少冷汗。
“忆情,此处风大...”李珩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关心了一句。
“师兄,我想看看国都的繁华,”凰音如此答着,眸子却在脚下的街巷中四处搜寻。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国都虽无宵禁,但逼近天气寒冷,街道上除了夜巡官兵,便只有零星的几个醉汉路过。
她的手轻轻颤抖着,心也早已经飘回了遥远的九重天之上。
就在此时,一阵幽香自城楼上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
凰音轻轻吸了口气,发觉这并非是宫中常燃的熏香,略微皱眉之后,不由侧头看向李珩,却愕然发觉对方似乎被什么吸引,默默看着一个方向,目光也有些呆滞。
这是狐族的幻术!!
惊愕过后便是狂喜,赫然转身朝四周望去,守城侍卫皆陷入幻术当中,而那一直紧紧监视自己的两名宫人也失去了往日的敏锐,见她如此乱走,却没有丝毫反应。
“王富贵,是你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又怕是自己看错去,忙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小音啊小音,小爷前脚刚走,你便还是来了地界,这下好了,遇到麻烦事了吧?”涂山焕君虽是责怪的语气,声音却是轻柔,下一刻,便见一名年轻侍卫慢步登上城楼。
在靠近她时,就见对方周身光辉闪烁,光华散尽后,露出了涂山焕君原本的身形样貌。
“王富贵!!”凰音眼眶登时一红,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心里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眼泪顿时不争气了落了下来。
“说正事!”涂山焕君语气不悦道:“你该不是偷偷溜出神界,而后也被发现,接着被逐出神界便来投靠此人了?”
“你说什么呢!”凰音松开对方,镇定了一番后,忙道:“我跟你说一件大事,这皇宫已经被巫妖族控制,眼下已经威胁李珩下令集结百万大军,不日将对妖界开战,你快将这个消息带去神界!!”
涂山焕君怔然,看她神色也不似说笑,便也凝重起来,“你说巫妖族卷土重来了?那...那你为何还留在此处??”
“那人已经以蛊术控制了诸多人,起初我被对方泻了灵气,又拿走了我的兵器,幸好有我带的丹药替我恢复修为,但我毕竟不能冒险,若我没有成功离开,那么既有可能再也没办法将消息送出去了,”凰音沉声道:“此人阴戾狠毒,论修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涂山焕君闻言,立即点头,而后拉住她道:“巫蛊邪术十分诡异,以你凡人之躯本就难以抵抗,再加上你平日惰于修炼,这三脚猫的功夫留下来就是找死,我现在就带你一起离开!”
“不行,带上我只会拖累你!况且...他还在...”凰音犹豫了,回头看了一眼仍旧陷入幻术中的李珩。
“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做什么?!放心好了,此去神界近的很,只要神界出手,那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了!”涂山焕君抓紧凰音的手,脚下生风,正要飞身而起。
忽然,漆黑如墨的苍穹之中突然亮起一道光辉,如流星夜火,那冰冷的光线瞬间划破夜色,竟是直直朝着他们二人的面门而来。
这道寒芒所带的威力惊人,涂山焕君大惊失色,立刻将凰音狠狠推开,旋即掐出一道法诀,五指成爪状,光芒乍亮间,竟是迎着那道光辉抓了过去。
碰!
劲风猎猎迷人眼,片刻后,光芒消散,涂山焕君看了一眼手中抓着的物件,神色骤然变得惊惧而复杂。
这柄寒芒刺刃,他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惊愕之下,顿时察觉到什么,忽然将那刺刃扔在一边,又要伸手去拉凰音,可偏在这时,周遭一切都变了。
这里再也不是什么卧龙城的皇宫城楼,而是在那南疆十万大山的某处竹屋之下,那里曾是他幼时玩耍与习武的地方。
“焕君果然长大了,不光幻术有所精进,修为也是见长啊!”鸦青袍子的少年身影从他们身后的城楼屋檐上缓缓落下,落在涂山焕君眼前时,却是那熟悉的花白胡子的老者。
“外公...”涂山焕君长大了嘴,神色复杂。
一旁的凰音早已惊惧万分,幻术可择人而下,她此时并未中招,可她周身已经动弹不得,这一瞬她知道,她的计划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不...他已经死了!!!”涂山焕君捂住眼睛,知晓自己已经中了幻术,可对方明显修为高于自己,以自己之能很难轻易解开。
“法器与元神相连,这一点,你从小就知道,”青丘珏明柔声道:“焕君,你还叫我一声外公,便留下吧...”
“留下,留什么下?!”涂山焕君大惊失色,“你居然没有死?!”
居然没有死?
这话里话外,似乎并无半分亲情感念,反而是巴不得他死了一般么?果然,与自己没有半分血缘的孩子,是永远也养不熟的。
幻术消散,威压犹在。
涂山焕君看了一眼不远处无法动弹的凰音一眼,眸光骤冷,“原来你还是对妖王之位不死心。”
“啧啧,你们的说辞怎么都一样呢?”青丘珏明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以为我是为了狗屁妖王之位?!”
“那是为了什么?要杀我父王,发兵涂山,而今又祸乱人间,你到底想要什么?!”涂山焕君又怒又痛,纵然已经知晓自己并非是青丘珏明的亲外甥,可多年的陪伴和教导,怎么会没有半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