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庆功宴。
皇宫之中,宴席之上,文武百官列座左右,一片欢笑声,此次万国朝会,大唐可谓出尽了风头,无论是老一辈人物,还是年轻一辈,皆占尽优势,直接压的万国使团抬不起头,大快人心。
年轻一辈之人,聚集在一起,叶小枫和夏婉清被众星拱月般拥在中央,众人轮番向他们敬酒,尤其是薛无敌和夏正启,死命的给叶小枫灌酒。他们知晓叶小枫酒量不行,因此想看叶小枫出洋相。
喧哗热闹的角落,一袭轻裙的夏玲芝默然而坐,美眸望着人群的中央,那道独一无二的人影,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同样光彩照人的天之骄女。
难以描述的失落蔓延心扉,夏玲芝轻轻的端起酒杯,朝着那个方向遥遥一敬,笑容苦涩而心酸。
“枫弟弟,姐姐在这里,敬你一杯酒,祝你们百年好合,也祝你一生逍遥。”
言罢,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被辛辣的酒水呛得眼泪横流,这时她才想起,她不擅长饮酒,很少饮酒,只是一杯酒下肚,她腹中火热一片,再抬眸时,泪眼朦胧,脸色酡红。
大唐三皇子李成空瞧见夏玲芝一人在此处饮酒,抬脚向这边走来,他气质儒雅,与人相处时,乃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君子,在文武百官之中受誉颇多,名声极佳。
另外,他倾慕夏玲芝一事,众人皆知。
有人看到李成空走向夏玲芝,淡淡的笑了一声,便移开目光。
在外人眼里,这二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合适的不能再合适。
李成空也是这般认为的,他坐到夏玲芝的旁边,目光温柔的递出一块手帕,道:“我记得,你向来不喜欢饮酒,今日,为何却这般狂饮,若是你有了伤心之事,尽管与我说便可,能帮到你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夏玲芝抬眸,并未接过那手帕,她看了李成空一眼,抿了抿粉唇,歉意笑道:“多谢三皇子关心,无碍的,只是一时伤感罢了,缓一缓便好。”
“你总是这般客气。”李成空黯然一叹,察觉到夏玲芝话语中的距离感,一直如此。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走不进夏玲芝的内心,她的笑容,明明那么温柔,却不给人一丝希望。
他知晓夏玲芝的笑容,那是一种习惯了的伪装,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换来夏玲芝的真心一笑,自始至终,他都不曾了解夏玲芝的内心,或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解。
相顾无言,夏玲芝低垂目光,酒水晃荡,倒映出清冷的明月,给人一种凄冷的感觉。
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自己的心意,她不喜欢眼下拥有的一切,丞相之女,大家闺秀,听起来惹人艳羡,实际上其中的孤独,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自小被种种规矩约束,夏玲芝的内心,如一只金丝笼里的鸟雀,极度渴望那自由的天空。
与叶小枫相处的那些时日,虽然有着性命之忧,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但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才让夏玲芝渐渐的明白,比起人人惧怕的死亡,她更惧怕的是孤独。
不被人理解的孤独。
她活的通透,因此而痛苦。有时候,愚钝的人,往往比敏感的人幸福的多。
灯火阑珊处,云恋夏怔怔而立,美眸之中,闪过几分挣扎之色,忽然间,她扭头,强忍着眼中泪水,看向医圣华解忧,竭尽全力的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师父,过了今晚,我们就走吧。”
“你当真做好决定了?”华解忧心疼的摸了摸云恋夏的额头,语气说不出的无奈。
“嗯,师父说的对,学医,就应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再说,小枫哥,他也不需要我啊!”
云恋夏琼鼻一动,月色之下,眸子里水波荡漾,她故作轻松道:“师父,你不是说过么,做人,最重要的事就是一定要开心,跟着师父游历大唐,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呀。”
“傻孩子,为师那些话,当不得真啊。”华解忧苦涩一笑,微微的摇头。
倘若他说的话都对,他又何至于孤苦至此。
敬酒的人群中央,叶小枫被众人灌酒灌的醉醺醺的,脸色绯红,幸亏夏婉清撑着他的身体,这才不至于闹出洋相,众人看他不善酒力,又是真的醉了,便不再为难他。
一下场,叶小枫顿时扑到一旁,大吐特吐。
“喝不下去,那便不喝了,逞强作甚。”
夏婉清轻轻的拍打着叶小枫的后背,美眸一扫,狠狠瞪了薛文武等人一眼,道:“以后,不许再跟着他们鬼混,不许这般饮酒。”
“小妹,你二人,可还没成婚呢,便这般管束妹夫,若是成婚之后,我看呐,妹夫定会被你管的死死的,丁点儿自由也不会有。”
八皇子李崇嘿嘿发笑,打死他也不承认,他是因为“夺妹之仇”,才死命的灌叶小枫酒水,他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兄长对妹夫的殷切关怀。
“我乐意。”夏婉清俏脸微仰,傲然道。
“成成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八皇子李崇也不与夏婉清争论,一个劲的点头。
叶小枫仰面而坐,下人端来一碗醒酒汤,夏婉清亲手喂到他的口中,醒酒汤入肚,过了一阵子功夫,脑海中的眩晕渐渐褪去,他脸色好转了很多。
“小妹,我看他,怎么有点像叶恋夏?”李崇仔细的打量着长发凌乱的叶小枫,回想起初见叶恋夏时的那个惊鸿一瞥,竟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莫名的心动。
“他们是亲兄妹,当然相像了。”夏婉清美眸轻眨,不肯告诉李崇真相,又道:“我跟九皇兄,不是也很像么,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也是。”李崇深以为然的点头,继续道,“不过,李仁的性子,总是一变一变的,有时候明媚如骄阳,有时候又阴沉如坚冰,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与他打交道,头疼的很啊!”
“九皇兄就是那般性子,忽冷忽热。现在,他被派去清剿倭寇,八皇兄你可以放松一阵子了。”
夏婉清打哈哈道。
“话说回来,你们兄妹俩,跟他们兄妹俩,刚好凑了个整,就剩我一个孤零零的,真是可怜。”李崇幽幽一叹,好不容易动心一次,怎就被李仁抢先了一步。
“嘻嘻。”夏婉清莫名一笑,心底有些可怜这位八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