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沂河衙门传出消息,钦差苏公公寻得天花医治之法,经试验后成功治愈十数名天花患者,之后衙门会协同苏公公全面平息疫情,抢救百姓性命。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沂河轰动,百姓群情激涌。
天花是什么病?
在此之前,天花对百姓来说便是不治之症,且比不治之症更危险,因为它传染极强。
一旦染上天花,便是被圈离继而丧命的下场。
天花病患被亲人抛弃、被族人打死甚至被官兵烧死的例子并不鲜见。
如今竟然说天花可医?
倘若消息是真的,那么不止南诏,整个天下都会因此轰动。
“没想到苏公公竟然能寻到如此奇方,此事过后回到京城,怕是又要升迁了。”破败宅院里,一家三口围桌而坐,穆元想着听来的消息有感而发。
荣威伯也道,“事情若成,苏伯言之功何止平息沂河疫情,乃是救下现在至日后无数性命。这等功劳,皇上是压制不住的。”
“父亲,大哥,听说苏公公现下已经身任司礼监副掌印之职,若再论功行赏,不知会升什么职位?”穆宛烟声音轻轻切进来,在座两位男子相视一眼,皆神情凝肃。
司礼监副掌印往上,可就是掌印之位了,负责掌管宫中十三监衙门,跟内阁平起平坐,与相爷也能分庭抗礼。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伯言当真能坐上那个位置?
穆元心惊不已,“爹,王进王公公在司礼监掌印位置上坐了几十年,难道会输给苏公公?”
“后生可畏啊。”荣威伯沉沉叹了口气,眼底复杂晦暗,“王公公虽然把持司礼监几十年,但是论起耍弄手段心机,他还真不是苏公公的对手,否则也不至于称病不出,想着给苏公公制造绊子,反而给了对方架空他的机会。”
王公公已经下了一步臭棋,一步错,步步输。
苏伯言上升之势,势不可挡。
荣威伯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苏伯言想往上爬,谁都拦他不住,连皇上都不行。
更甚于,苏伯言或许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那个人的狠辣,只有跟他作对过的人才能体会,譬如他。
所以整个穆氏家族都尝到了苦果。
思及此,荣威伯苦笑。
席间沉默下来。
荣威伯父子皆若有所思,食不知味。
穆宛烟见状,放下筷子,“父亲,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苏公公此次平疫情,我或可帮上忙。”
穆宛烟随即将自己此前买下一批水牛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说到买牛缘由的时候,换了个说辞,只道看售牛贩子可怜,所以才将他手里的病牛给买了下来,以积善缘。
“医治天花需要取牛痘,那些牛便可派上用场。平疫情,救百姓,乃是大善之举,我想把那批牛赠与苏公公。”穆宛烟稍作停顿,让父兄稍缓震惊,及后又道,“若是父兄同意,你们看那些牛是由我送过去,还是?”
荣威伯深深看了穆宛烟好一会,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不简单。
她比自己想象的,心思要深得多。
“衙门那等地方女子不宜出入,让你哥哥去送吧。”
不管此事是有所凑巧,还是女儿提前筹谋,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虽然此番决定等同于站队,日后荣威伯府拥护的,便会是苏伯言。
但是走到今时今日荣威伯也看明白了,他日后想要保下伯府安稳,想要护住儿女无忧,他只能投靠苏伯言。
摆在他面前的路,本来就不多,仅此一条。
“宛烟,你是我的女儿,是伯府一员,与你大哥同脉而生,日后若能回京,你大哥定不会亏待于你。为父亦希望任何时候,你们兄妹都能相扶相持,伯府以后,要靠你们了。”伸手拍拍兄妹两肩头,荣威伯语重心长。
穆元跟穆宛烟齐声,“孩儿谨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