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打砸
李时看看自己手里的蚂蚱,不过才一小串,奇怪道:“我就是抓了这几个蚂蚱的空儿,他就叫来好几个外村人,这是什么速度?”哼儿地一笑,“坐飞机也没这么快吧,我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寡妇拦住他,“他好几个人,光棍不吃眼前亏,你何必去碰那个钉子。”
李时见张寡妇一脸惊慌,知道她除了怕自己寡不敌众吃亏以外,肯定还担心如果闹大了,会把刚才玉米地里发生的事情抖搂出来,那样她会很难堪。
想了一想,李时觉得还是不能让张寡妇太为难,毕竟刚才她被那老小子搓揉了一顿,应该是身心疲惫,很受伤的。
“好吧婶子,我山上去躲一会儿,你放心。”李时一边说,一边往崖顶上一指。
看来张寡妇实在被那老小子吓破胆了,李时快走上崖顶了,回头看下边,张寡妇还站在那里往上张望。
其实李时就是想把张寡妇糊弄下去,他再回去会会那老小子,见识一下从外村叫来的帮手。现在一看张寡妇堵在下边不走,只好先爬上崖顶,让她放心。反正那老小子也跑不了,你不是满村里乱转悠吗,待会儿我上你家堵你。
果然,张寡妇看到李时爬上去了,大概放心了,这才转身下山回家。
李时又捉了一会儿蚂蚱,在山上到处看了看,这才下山。下来在村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张寡妇所说的小财及其帮手,这老小子哪里去了呢?
难道小财以为我会回家,到家里去找去了?
李时这样想着,顺着路往家走,要是再找不到小财也就算了,先回家找梁广会谈论一番。到了自家门口,看到门上还上着锁,奇怪,这梁广会是过晌了还不回来吃饭,还是已经吃完饭又去干活了?还是今天到乡里买东西去了?正在想着,却听到隔壁大胖娘在家里边很大声的哭,这是怎么了?李时走了进去。
大胖先天弱智,二十多了智商不超过两岁,正在院子里来回蹦跳着玩。李时常常想,真不知道大胖娘怎么生的,大儿子在村里是最聪明的人才,现在在京城大学读研,小儿子呢,就弱智成这个样子。
大胖娘坐在院子中间的地上,头发散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大胖他爹江树文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颓废地垂着头坐在小板凳上。
院子里一片狼藉,好像刚经过了一场打砸。
“叔,这是怎么了?”李时问江树文。
江树文抬起头,李时这才看到他俩眼乌青,腮帮子肿着,明显被人打了。一看到李时,他的眼圈红了,哆嗦着嘴唇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村里姓李的最多,其次是姓林的和姓王的,其他杂七杂八的姓氏也有十几个,但是户数都不多。姓江的也属于少数姓氏,总共就那么几家。
少数姓氏本来就算是弱势姓氏了,加上江树文生性懦弱,一到正式场合,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村里免不了被人欺负。
李时只好问大胖娘,“婶子先别哭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胖娘哭着说,“那个不得好死的林小财啊,领着好几个人来威胁俺,找俺在合同上签字,不签他们就打人,还砸东西,你看看这家里……”
李时一头雾水,什么合同,这林小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啥活不干,地都不种,在那荒着,他能有什么合同?
突然李时又想起来了,上次回来的时候二大爷跟自己说过,村里的林永年回老家来了,想在河滩上建养猪场养猪,河滩上的这些地都是李时的父母和大胖家辛辛苦苦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开荒出来的,两家人有这片地的永久使用权。即便是村里要使用,也不是说用就能用,也需要给补偿的。
李时不同意把父母遗留的土地转让出去,后来二大爷打电话说,大胖家已经同意把河滩地和房子转给林永年了,据说价格很高,林永年答应给他二十万,另外用他家的四间砖瓦房换大胖家的三间石板房!
对于老实巴交土里刨食的江树文来说,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当时李时听到这个消息也由衷为大胖家高兴,觉得林永年的出价简直是太高了。
“是不是林永年让小财来的?”李时问。
大胖娘擤出一泡清鼻涕,哽咽着点点头。
李时奇怪地问:“你们不是同意把河滩地卖给林永年,房子跟他的四间砖瓦房交换吗,怎么还要派无赖来打砸?”
大胖娘抹一把脸上的眼泪,她手上沾了土,这一下把抹成大花脸了:“是,当时同意了,后来老大打电话,不同意,这不是又辞了。林永年不依不饶,找上小财来吓唬俺,昨天说是最后期限,今天就来砸东西,还说明天再不签合同就一把火烧房子。”
李时知道,林永年虽然跟林小财是本家,但是服气不是很近,再说林永年在城里做买卖多年了,跟林小财他这个本家应该没什么来往。想不到林永年为了办成事,居然把小财这个滚刀肉弄出来,看来来软的不行,他想来硬的。
林永年在城里住,也不大回村来,但是李时感觉对他的印象还行,因为据说他逢年过节回村来的时候都给孤寡老人送点钱,送点东西。
可是现在,李时看看大胖家院子这一片狼藉,看看江树文脸上的伤痕,他知道自己看错人了,还对林永年好印象呢,他现在最大的冲动就是找到林永年暴揍一顿。
大胖家本来就够可怜了,老大虽然聪明,也是啃爹的货,还在读研,大胖就更不用说了。江树文两口子别没本事,就知道土坷垃里边刨钱,一年到头没多少收入,还得供应一个大学生,养活一个弱智儿。
看看他家的三间石板屋,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就知道这一家人有多穷。
李时知道自己发怒了,他把大胖娘从地上拉起来,“婶子别哭了,我去找他。”说完转身就走。
江树文从家里追出来,“李时你回来,别惹事。”
李时回过头来,“叔,你别怕,怕不管用。你老实了一辈子,见谁都说好话,谁也不敢得罪,不照样挨打吗。”
江树文哑口无言。
李时刚从村头走进村里,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呦呵,回来了,我们来好几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