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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还在发愣。

王笑也有些心惊。

这个文弘瑜,冷静、狠辣。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撞破他的阴谋,真的很可能早就被他踩死了。

今夜自己本以为胜算在握,却没想到他死前还能做出这样的反击。临头仓促布局,以诸王公府为棋子,以性命为赌注,竟是为了杀自己……

这一瞬间,弩箭破空激射而来。

王笑根本来不及躲,他面对无法掌探的事物时一向是有些呆愣愣的。

“噗”的一声,弩箭贯入身体。

情急之下,却是锅头挡上来,用肩膀挡下了这一箭。

与此同时,一个青面大汉突然手执长刀如大鸟般从梁上落下来,刀锋狠狠斩下,直指王笑。

文弘瑜竟还有一招杀招,还是放在自己身死之后,让人促不及防……

秦玄策长枪突刺,耿当、庄小运亦是持刀去拦。

青面大汉却是避也不避,他一身横练功夫颇为了得,竟是硬扛了下来。长枪与刀刺入他的身体,他手中长刀依旧狠狠地劈向王笑,誓要与王笑同归于尽。

锅头吼了一声,大步向前,随手抄起身边的案几挡上去。

“铛”的声响,仿如金石之声。

王笑忽然有些走神,心道:“花梨木这么硬?”

青面大汉身子还挂在秦玄策枪上,闷哼一声,又是执刀来砍。

锅头又是一大步欺身进前,粗壮的手臂向前一送!

青面大汉“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呼,吓死了。

王笑心悸不已。目光看去,却见那青面大汉面目狰狞,目光喷火,极是吓人,站在那里也不知死透没有。

王笑再一细看,只见他粗大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鸭腿骨。

啧啧,二哥身边这个锅头,武功怕是比秦玄策还要高……

接下来,这场抄家便变得顺利起来。

张永年瞎了一只眼,坐在大厅里居中指挥,耿叔白、耿正白分别领着人将文府的人驱赶合围。

文家已无余力抵抗,锦衣卫也不多杀人,由钱承运甄别辨认,凡是文家嫡系都毫不犹豫地杀掉。

王笑被文弘瑜临死前的反戈一击吓得不轻,很是小心翼翼地让人将自己层层保护起来。

他决定捉住文博简之前哪里也不去。

王珰对他这种只顾自己的行为极是不爽,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带着人去收掇文府中的财宝。

好在杀喊声慢慢停下来,让他宽心不少。

这一路下去,值银的东西多得不得了,连路边里的草木都是名贵品种,王珰看得眼花缭乱……

过了一会,他发现钱承运那边找的都是在文家地位高的,财宝也多,便领人跟着他们一路归纳财物。

想来跟着这个犯官会很安全。

才走到后院,便听得一个女子大叫了一声“爹”,接着乳燕投林般扑到钱承运怀里。

“爹,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还能出来。”

钱承运目光在文氏和女儿身上扫了一眼,一脸愤怒地道:“文家竟敢以探亲的名义将你们绑架在这里,还用你们来威胁为父!可恨至极……明白吗?”

文氏早已哭得泣不成声,闻言不由瞪大了眼惊愣在那里。

绑架?威胁?

钱怡却是目光一转,恨恨道:“女儿明白!怪不得女儿在文家受尽了欺凌,如犯人一般!”

钱承运点点头,道:“就这么说。”

钱怡又道:“爹,就是三房文和仁最坏,虐待我和娘,还想把我许给什么王家……他带着老家伙藏起来了,我知道他在哪,爹你是不是要去把他找来杀掉?”

她说着,犹自忿忿不平道:“枉我白叫他那许多年舅父,狗眼看人低,活该!”

王珰看这个女子长相、表情皆是凶恶,说着话还目露凶光,心中实在很有些怵。

再转念一想,他忽然大呼庆幸。

这个就是钱怡?!啧啧,这相貌德行简直了。

自己要是娶了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玩完?

万幸万幸,自己娶了碧儿。

我实在是太聪明伶俐了!

如此想着,他脖子一缩,便想领着自己的搜刮小分队躲开。

“爹,那个是谁?怎么穿成那样?”钱怡却是手一指王珰问道。

钱承运转头一看,淡淡道:“王公子不妨一起来吧,文家若有密室,想必金银财宝都在里面。”

他虽一声囚服,但言语还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哈哈哈哈,好好好。”王珰只好傻笑两声,极为无奈地跟着钱承运。

路过主屋的时候又见到秦玄策与耿当正挠头抓脑的似乎在找文博简,便又将他们捎上。

一行人兜兜转转,到了一处地方,却只有假山傍着池塘。

钱怡道:“池子里有一个暗门,我小时候在这边玩水还被骂了,刚才文和仁、文和义就是往这边来的。”

秦玄策派了一个民壮下水,摸了老半天才找到锁眼,却苦于没有钥匙。

秦玄策只好让人去找羊倌来。

王珰正傻头傻脑等着,却见钱怡向自己问道:“这位大人,你新婚夜还来抄家?真是勤于公事。”

王珰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嚅嚅不敢言。

还是钱承运喝骂了一句:“胡闹!你一个小女子也敢打搅人家,闭嘴。”

说着,目光淡淡扫了王珰一眼,目露思考。

王珰心中骇极,实在是怕这父女俩会看上自己……

好不容易捱到羊倌到了,下水摸了一会,忽然掀起一道大铁门来。

“找到了!抄家也是个技术活啊。”秦玄策大叫一声,当先跳下水池,耿当也是跟了进去。

王珰极不情愿在这样的大冷天下水。偏偏钱承运父女没有下去的打算,他不愿与钱怡多呆,只好苦着脸跟了过去。

水下的铁门后是一道密道,几个番子护着他闭气游了小会,便有一条向上的石阶,拾阶而上,眼前豁然开朗。

这竟是一个盖在假山里的密室,密室里却还有一道门,羊倌正在开,一行人等在后面。

王珰身上冷得发颤,心里抱怨不已。

忽然“咯哒”一声响,羊倌将门缓缓打开,所有人都惊愕在那里!

这也太……

金光闪烁,耀人心目。

这他娘的……竟是一座由金子、银子堆成的山。

这一瞬间,王珰只觉得这一夜的种种惊险与惊吓都值了。哪怕这些钱财不是自己的,能看一眼,也够与人吹嘘一辈子了。

文博简坐在一把椅子上,身上披了件厚厚的貂皮大毯。

看着闯进来的这一群人,老人的目光中有些悲凉浮了上来。

这一辈子也曾位列九卿,享受了一世奢侈富贵,没想到临了临了自己这诗书世家也遭到了洗劫。

这世道真是不好啊,连官兵也成了盗贼……

“孩子们,这样多的金银珠宝你们是第一次见吧?”文博简开口道。

老迈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颇有些威严庄重。

文博简一双老眼仿佛能看透人心,有些悲凉,却依然很镇定。

朝堂上起起落落,多少风风雨雨没见过?

只要捱过了今夜,天一亮,事情还有转机。

“其实,老夫并不止……”

刀光一闪!

长刀映衬着密室中的金光,显得格外耀眼。

“咚”的一声,文博简的人头落在地上。

耿当一刀劈落,大喊道:“你休想再骗俺!俺也不爱这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