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昨天扇我是不是为了我奶奶?”
“哎……是。演技拙劣,连你都看出来啦!昨晚我担心给你奶奶添事儿,后悔得失眠了。”
上午九点,桂英母子已顺利坐上永州开往长沙南的高铁。路上想起婆婆在张家的辛苦,桂英有些难受。想把婆婆接来深圳住一段时间,奈何老村长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意思。桂英陷入两难,不经意间频频叹气。听妈妈老在叹气,仔仔于是开口探究。
“我看出来不是因为昨天,是这几天你一直超反常超主动地替我奶奶干活,时不时瞅着豆豆妈。你什么眼神我扫一眼就知道了。”仔仔双眉轻挑。
桂英又一叹,沉默。
“我奶奶也不是下嫁吧!咱家条件和我奶奶自身的条件不差呀!”仔仔不解。
“这你不懂了吧!一来,张家比咱家有钱,人家在永州好几套房子呢,现在住的虽小了些,地段最好。二来,你奶奶和你张爷爷是姐弟恋,张爷爷是身子弱,可人家长得一表人才呀,起码比起你亲爷爷那是高了好几个档次。再有,你奶奶那性子跟你爸一样一样的,有啥委屈她不说,急得我呀……”桂英躺在椅背上,头不停地乱转。
“我觉得……主要是豆豆妈有点儿……”仔仔没说下去。
“是啊,我也气啊。你明远叔按说跟我们是一朋的,大家各方面能达成共识,这个陈青叶我真是奇了怪了!当年她怀孕你奶奶跑前跑后地伺候,特殊时期应该的;后来坐月子、照顾孩子还是你奶奶,我寻思着可能她年轻,毕竟你明远叔和她是二婚,她比你叔小八岁我能理解。可现在,她三十四五了,还是那样子!家里活儿总得有人干吧,她不干那不落在你奶**上了!我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爸……”桂英有点激动,口中频喷唾沫。
“我觉得还是别了吧!我爸现在……自顾不暇,你说了白白给他添烦恼。青叶阿姨确实是有点懒,但是没你懒吧!你原先在家里也是那样啊,天天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什么活儿也不干!再说,张爷爷家平常有保姆的,我以前暑假住张爷爷家,觉得还好吧!”仔仔回忆道。
桂英听儿子认认真真地说她懒,一时不可思议,两眼瞪着儿子瞪了许久,想打他又觉他说的并非假话。
“那是因为——咱家是我赚钱!你不能拿我跟你青叶阿姨比,你应该拿我跟你明远叔比!懂吗?”桂英气得揪住儿子的耳朵,重新掰扯逻辑,想给儿子洗脑,美化自己母亲的形象。
上午十点多,包晓棠睁开了眼,累了几天的人放下心来睡得格外深沉,姐姐一早上班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吃了姐姐留给她的水煮蛋、面包片和香蕉,晓棠重回床上。想刷手机消遣时光,奈何这个新手机里并没安装她常用的软件。无可把玩,浑身疲软的女人平躺下来,望着窗外发呆。
彻底放松的大脑,总爱浮现那些她不愿面对的人或事。
这几天,包晓棠断断续续地反嚼她和朱浩天之间的点点滴滴,确实有很多问题,她竟丝毫没有发现、没有怀疑。他们的所有聚会总是对方提前安排好的,似乎吃的东西从没有超过三百的,他也从未送过她什么礼物除了最后的那个包包,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华丽的瞬间,一切太过低调,低调得有点寒碜、吝啬。为何她从未发觉呢?
小米是富家千金,卓凡是名校博士,她一个普普通通没多少积淀的寻常人,如何能被骗子团伙盯上?越揣摩越后怕。晓棠不停地往回倒退,退到两人初始的时候……该是出国的原因吧。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后她和好几个男性互留了联系方式,其中朱浩天是最主动的。约定第二次见面时,她说她要出国旅游……对了,该是出国这件事让骗子盯上了她,误以为她是个有钱人。再有的话,当时她在婚庆网站的简历上填写的是离职前的公司,那家公司原本体格小但业务模式独特,后来被两家互联网大头和一家银行同时入股,在行业内一下子风生水起,薪酬待遇也普遍提高了三四成,一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晓棠猜测不假。她之所以被相中,是因为对方仔细查过晓棠原公司所招聘会计的工资范畴,奈何包晓棠是她们原部门里工资最低的,原因是她学历最低。想到这里,包晓棠一动不动,后脊发凉。
诈骗团伙锁定的对象正是低学历、低情商、低龄的有钱女生,小米符合,卓凡似乎出了他们的框架。当时老大和他们的技术部并没有锁定张卓凡,是张卓凡的同事上赶着联系对方,且将张卓凡的个人信息全部透露,对方一查公司相应职位的年薪,马上更换既定目标锁准张卓凡。庆幸张卓凡并没有投入多少感情,只是被骗了些钱。
婀娜的女人蜷缩在小床上,一张娇俏之脸望着窗外的白光,灵动的大眼、柔顺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不知包家父母何种面相,如何生得这两女子那般动人。姐姐包晓星双眼深陷、小脸精致、身材纤瘦,乍一看有些娇弱显老,可是她里外散发的寂静与羞涩、干净与爽利、慈爱和包容既能征服男性,也能说服女性。包晓棠的美与姐姐不同。
晓棠在公司时不乏男孩子追求、暗示的,可不知怎的,她在任何公众场合总给人留下一种高傲冷漠、不可亵玩的距离感。私下里的包晓棠与其外在的远距离形象——截然不同,甚至天差地别。私下但凡熟悉晓棠的人,无不知她温和谦卑、话多爱笑、羞涩胆小,有点和光同尘的柔和,有点儿隐藏于内的自卑。一个人的内外形象为何如此反差、矛盾?
至于包晓棠,该是因为家境吧。无所依靠令她内心脆弱而不自信。
高傲,不过是自卑的伪装或排头兵罢了。
的确,晓棠内心非常自卑甚至是极度自卑。她不敢接触什么有钱人,怕自己一贫如洗的原生家庭让人家笑掉大牙;她不敢直视任何高学历的异性,怕自己腹中无墨的浅薄成为别人的笑柄或不屑;她也不敢交往那些亲和、可爱又体贴的妈宝男——她从没和自己的母亲深入相处过,如何跟别人的母亲深入生活。
自卑生惧。她怕得柔弱多疑,怕得给自己的恋情设置种种障碍,所以才有了三段恋情三次失败的结局。初恋李腾华待她极好,两人惺惺相惜、苦中作乐,奈何因为对方母亲太过强势,她自卑得没有勇气坚持,自卑得认为自己配不上,所以草草分手。李志权对她不错奈何他身份复杂,该是因为她单身久已,但凡有个男人向她示好她便迫不及待,谁成想最后饱尝苦果。朱浩天呢,她对这个人尚无考察了解便快速进入恋爱阶段,何为?自卑作祟。
自卑,似乎成了包晓棠的原罪。
晓棠擦着泪,恨自己没出息、恨自己自我轻贱。如果恋爱和成长有一个导师该有多好,导师会教导她如何审视一个人、如何审视自我、如何在物欲横流的浊世中找到一种自信——发自内心的自信、敢于跳出来的自信、不依托任何凭借的自信,或者叫有尊严的自信。
哭一哭,思一思,悲伤的女人一颗心飞出了天外,落在了他们曾去过的咖啡馆、电影院、餐厅门前……昏黄的灯光下、蜂拥的人流中,他们十指相扣一起散步,蓦地朱浩天在嘈杂的人群中驻足直面,握着她的两肩轻声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恍如隔世,恍如隔世。
晓棠擦干一波眼泪,又来一波。
他骗了她。按世俗逻辑推理,她应该恨他、怨他、咒他祖宗十八代,可为何此刻她竟想着他的好?要骗钱便骗钱,何必取她一颗心。
泪中的晓棠岂知,她此刻还在留恋、还在幻想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真实的老三不喜言谈,善良又残暴、通达又血腥,他是一个性格非常极端的复杂人。老三在包晓棠面前所呈现出来的朱浩天,不过是经过形象部推荐的一个人设罢了。没错,老三在努力表演一个幽默的、华丽的、有魅力的人,谁知晓棠看不穿皮囊,跟无脑粉丝一样上了当。
有时候穿戴一件盔甲,整个人会因盔甲剧变,变得强大、开心或焕然一新。宠物猫因性情温和可爱而得到人类的怜悯和施舍,以此种群存活,倘宠物猫的皮囊之下装着野猫的凶残,恐怕人人敬而远之吧。人人均有一张面具——让自己一切顺利、活得更好更轻松的面具,骗子不过是多了几张而已。也许不止晓棠吧,老三亦留恋着朱浩天的那副皮囊——被世俗广为接纳、可以正大光明被人爱亦爱人的皮囊。
一觉醒来,晓棠忽忆起了一个故事——在去云南的路上朱浩天讲给她的故事。那故事说的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母亲生来残疾被强奸至孕,外公随意将母亲嫁给另一个残疾人,那人残暴可憎,虐杀其***辱这小孩……朱浩天为什么要长篇大论地给她讲那么一个沉重的故事,莫非这是他的故事?晓棠又一次全身冰凉,四肢霎时起了鸡皮疙瘩。
她在怜他,还是在怕他?她信了这个故事,还是被多疑幕后的恐怖所包裹?她是庆幸自己脱离了可怖的杀手,还是在遗憾自己没能拯救一颗残破的心?没有人能猜得透晓棠此刻的神情。
哭了一阵,睡了一觉,再醒来晓棠又思。到底是自己身上的哪一点使得自己上当了?她掰手盘点——柔弱、愚蠢、焦虑、压力……反复算了又算,她将根本原因缩小在自己因年长而急于结婚的焦虑和外在压力上。自己为什么着急结婚呢?包晓棠反复自问。
年龄大吗?这个原因是不可抗的;害怕自己老了不再美丽吗?自卑;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吗?多疑;顾虑自己没有人爱吗?不对……所以,自己为什么着急结婚呢?
社会给人套上了一个枷锁,在特定的年龄个体该做特定的事情,如果不做,那定会承受外在的、规则上的压力。所以,晓棠半晌思考的结果是:她急于结婚是因为别人认为她该结婚了甚至已经晚了。
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问题本身。晓棠不知自己陷入了思考盲区还是自己人傻多虑,她赶紧在网上查大龄女青年结不了婚、不想结婚怎么办,最后,在茫茫的资讯中,她找到了一个眼前一亮的答案——不婚族。
美人儿不觉间握紧了拳头,心中沉了一口气,呼吸间淡定了。
从长沙南转站以后,桂英和仔仔坐上了去深圳的高铁。上了高铁,见儿子一直一直在刷小视频,桂英忽来了气。“别刷手机了,你作业做完了吗?”说着夺过儿子的手机,嘴里喃喃:“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刷视频可以赚钱的,你看我账号里已经有钱了!”仔仔伸手欲夺回手机演示。
“行啦,你不要你眼睛了?你一个瞎子哪个姑娘看得上你!我再问你,作业做完了没?”桂英抱着仔仔的手机,死活不给。
少年无奈,轻叹一口:“在高铁这种灯光下做作业,你不怕我瞎吗?”
桂英哭笑不得:“那就什么也别做!闭目养神,让眼睛休息休息!”
“我同学在线上等着呢!”
“让他等!”
母子之间顿时中断。仔仔咽下一口气,无奈地摘了眼镜,靠着椅背休息。下午三点半,母子两到深圳北站后,兴邦赶去接她俩个。因为心里有事,马兴邦接了妹子和外甥以后,没有再去桂英所在的金华福地,直接开车回了东莞。桂英苦留不住,目送大哥离开。
厂子虽然转让了,还有诸多事宜等着马兴邦呢。厂子里的贵重物品他要妥善处理,办公设施他得找人来拉,在下家搬来之前将厂子最大化地清理一遍,还要辞掉员工、给自己找另外住处、和房东更换合同……这些事情,兴邦一人得忙些时间呢。
搬家搬多了,马兴邦早有了经验。刚出来混时,第一次在西安落脚,他精心为自己选了一处住地,购买了一屋子的日用、家具,将屋里装饰得温馨而完备,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住。可这小半辈子里,他从西安搬到宁波、从宁波搬到北京、从北京到上海、从上海到成都……时间久了,他的行囊越来越少,少到来了南方连被褥也不用,一个箱子是他的所有。
每一次在一个地方生根,他总以为那是最后一次了。欣喜逼着他将那里当成家,眷恋催着他为家里添些喜庆,可到了不得不离开时,看着曾经的欣喜和眷恋被自己一次又一次低价甚至无价处理,那心情真是又酸又苦,催人沧桑。这些年,他不恋人,只是恋地。每一次离开或搬家,如同失恋一般。中年人在外,不容易。
经过了数十次的重新开始,马兴邦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能否继续重新开始。
要问他这一生为何而活,他自己常常木讷得答不出来。
曾经的自问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人生之悲,无过于此。
桂英和儿子拉着箱子大包小包地回家后,仔仔一进门脱了短袖径直奔回房间睡大觉。桂英将婆婆和张叔送给老头和漾漾礼物取出来后,自己和漾漾腻了一会儿,顾不上收拾东西,抱着漾漾在女儿房里打起了呼噜。午休过的漾漾见妈妈睡着了,自己溜下床找爷爷玩。老马一边细品老张头送他的红茶,一边在茶香里怏怏嗔怪儿子不跟他打声招呼匆匆走了。
人世间最最重大的离别,无不是仓皇狼狈的。
“爷爷我饿了!”快五点时,漾漾绵绵地走来,抱着爷爷的膝盖,绵绵地撒娇。
“哎呦,我娃想吃啥?”老马捏着小人儿肉嘟嘟的脸蛋。
“蛋挞……果冻,还有薯片、鸡翅,还有面条……”看来真是饿了,说了一连串,不停地咽唾沫。
“走!爷带你吃面去!”老马起身去拿漾漾出门的家当,然后换了鞋,拉着娃娃下楼了。
爷孙俩正吃炒面呢,店里来了另一对爷孙,那男娃娃手里举着个冰激凌左舔右舔,羡得漾漾死死地盯着人家手里的东西,咬着自己的手指,流不尽的哈喇子。回头再看大蒜味儿的炒拉条,如同嚼蜡,小美人一口也不愿吃了。老马知其意,自己将面条呼噜呼噜吃光了,然后出来给她找卖冰激凌的小店。
小区里找遍了也没见着,老马拉着漾漾去外面找。回来时吃饱喝足的漾漾央求在院子里玩滑滑梯,老马坐边上抽烟。玩了半晌,偶听草丛里有小猫喵喵喵地叫,好奇鬼儿提溜着黑眼珠子,耸着脑袋,翻进花池里找小猫。老马坐在另一边观望,并未阻止。
那是一只绝顶漂亮的三花猫,约莫两个月大、一两斤重,尖尖的小耳、圆圆的眼睛、孱弱的叫声……可爱无敌。漾漾惊喜无比,蹲下来在草丛中去摸那小猫,小猫左后腿受伤了,漾漾往前挪一步,小猫往后退一步,如此在花池里僵持了许久。小美人将小花猫逼到花池角落时,见猫咪躲无可躲,漾漾大胆地伸出小手去抚摸那可怜又可爱的小家伙。谁知受惊的猫咪使出了本能,冲着肉嘟嘟的小指头,不留情地迎上去一口——出血了。
“哇啊啊!爷爷!爷爷!”漾漾举着血手指求救。
老马缓缓走去,见小手被咬了嘿嘿一笑,说:“谁让你逗人家!来让爷爷看看严重不。”
“嗯。”漾漾流着泪屏息绕过小树和大花,走到爷爷身边,举着小手无限可怜。
老马拿出汗巾擦了擦血,对着小手吹了吹气,哄道:“好啦!你看,血不见了!”
“可是……还在流,疼!”漾漾拿回手指一看,不一会儿,血又多了,娃吓得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手,高高举起无法收回。
“回去吧,回去弄!”
老马灭烟收烟袋,大手一伸将漾漾从花草里抱了出来,拉着流血的小手,爷孙俩回家去了。到家后老马拿卫生纸将小手一缠,哄傻子似的让漾漾握着缠满卫生纸的小手,自己去阳台上躺着歇去了。
没下文了。
国庆后四天连做了四天家教的钟雪梅,下午晕乎乎地回到了宿舍。一上床累得裹着薄被赶紧睡。姑娘运气不好,生理期刚巧也在国庆的后四天,为了赚钱没法子,她天天硬撑着早早过去给学生上课,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室友关盈盈国庆回家了,她一个人前半天出去上课,后半天回来备第二天的新课,累得十分憔悴。
累倒罢了,山城重庆那地方地势起起伏伏,四十分钟的乘车跟四十分钟的过山车似的。那山城的司机开得也冒,回回刹车总有人闪了身子差点摔倒。钟雪梅出门必带晕车呕吐的塑料袋,哪怕不乘车也带,因为重度晕车的她连路过公交站台也头晕恶心、腹中翻倒。此刻头晕恶心的雪梅根本睡不着,因为没吃东西吐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忍着。
四人宿舍,出去玩的玩去了,回家的回去了,只剩她一人,连个说话的也没有。雪梅无聊中拨通了弟弟的电话,以检查国庆作业的名义和弟弟漫无目的地长聊,聊着聊着,心情好多了,身体也舒缓了。挂了电话,她一口气睡到了晚上八点,吃了点东西,继续睡。明日收假开学,她得为此保存好体力和精力。
“手咋了?”晚上八点,桂英睡饱了出屋找吃的,见玩耍的漾漾手里老握着一大团雪白的卫生纸,不解其意。
“流血了!流血了!”漾漾见问,跑过来找妈妈撒娇。
小孩受伤最常见,桂英随口问女儿:“咋弄的?”
“被喵喵咬了!”漾漾液体一般瘫在妈妈怀里。
“谁咬的?”
“喵喵——小猫咪!”
“谁家的?周周家的汤圆吗?”桂英在脑海搜索楼里她见过的猫。
“不是!树下面的。”
桂英一听树下面的,纳闷,走来问老头:“漾漾的手被哪只猫咬的?”
老马喝完一口茶,不急不缓地说:“楼下的野猫。”
“她被野猫咬了?”桂英大脑充血、大嗓就位。
“嗯!”
“你确定她是被流浪猫、野猫咬的?”桂英再次大喊。
“是啊。”老马抬头气定神闲地望着她,觉她聒噪得很。
“那你就这样处理!”桂英将漾漾握着卫生纸的小手举到最高处,抖了三抖。
“那咋处理?”老马一副懒洋洋,不懂也不屑。
“我的老天爷呀!一天天神得很!你不知道狂犬病吗?”桂英大喊,喊醒了仔仔。
“那猫是狗吗?你是听不懂猫和狗,还是分不清猫和狗!”老马强力回嘴。
“哎呀真是气死我了!没办法交流,为啥所有人都懂的常识你不懂!”桂英急得摊手又抖掌。
“咋咋呼呼的一天天!我被狗咬过二三十回,也没见我咋地!”老马指着自己力辩。
“哎呀我的神呢我的神呢!你七十岁了漾漾几岁!狂犬病治不好你知不知道!”桂英气得拍桌子,而后大步回房换衣服,又流星一般去找病例本、社保卡,火速约好了一辆车,抱着孩子去大医院的急诊室打狂犬疫苗。
老马看着这一切,浑然摸不着头脑。远观整个过程的仔仔光着上半身出来了,爷孙两四目相对,眼神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