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分之一秒里。
一匹突厥士卒身下的战马,那硕大的眼珠里,倒映出边上原先冒着青烟的地面。
那块看似没什么不同的泥土,像是失去了万有引力一般,开始一颗颗的漂浮起来,整个地块也从正中间开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并且还有持续下去的势头。
这匹已经开始走向迟暮的战马,虽然不知道万有引力是什么,也不能理解科学的力量有多大。但是作为生物,与生俱来的对于危险、死亡的灵敏,却是让这匹战马分外的不外。
马蹄在主人没有催动的情况下,开始向着前方挤过去。
该死的!
前面还有一匹匹的战马,一个个的突厥士卒!
这些碍事的家伙,都应该丢到那滚滚渭水里面去喂鱼!
然而,这匹战马注定要失望了,它将永远也看不到这些。
轰……
一声巨响,如同掀动天地般的,在突厥军队中炸开。
这一刻,当真是如那威严肃穆的天神,在那高高的天宫之中,挥动着手中的法器,对着这人世间发起了毁灭性的惩罚打击。
无数的钢珠、铁钉、细针等等,皆是涂抹浸泡过毒药的,能够致人死亡的物体,在这股巨大的爆炸声与那冲击波下,向着四周如闪电般飞射着,钻进到一切挡在前方的物体内。
包裹夹在中间的那层铁皮,同样发挥着应有的作用。像是死神的回旋镖一般,只是没有回程车票的,向着前方旋转着切割过去。
战马那粗壮有力的马腿、马蹄被平整的隔断。
马背上的士卒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下的战马便是忽然一个突兀。向前向后,或是向左向右的带着无可匹敌的冲击力,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同伴的身上!
“天啊!天神在上!”
“天神……这些都是什么?”
“谁来救救我们啊!”
无数道惊雷在突厥大军中响起,一团团血雾出现。
像是春天里,最美丽的花朵盛开了一般,血雾在阳光下,散射着妖艳诡异的光芒。展现出了,最让人犹如身临凛冬的刺骨寒冷,以及那浓浓的带着诅咒的血腥味。
“快!跳进渭水里面!”
“先去救族长……”
“散开!散开!蠢货们,你们的首领呢?你们的部落长老呢?”
“快滚开!”
“集结人马!先冲过便桥!跨过渭水!”
虽然营啸大多发生在恐怖沉寂的黑夜里,虽然眼下渭水北岸这混乱的场景,也称不上军队营啸。
但是,彻底和指挥系统断了联系的突厥军队,还能算的上是一支合格的军队吗?
现在的他们,只能是一个个手握兵器的屠夫而已。
而且这个屠夫还处于癫狂、震惊之中。
爆炸依旧在持续着,那一道道天雷没有源头,头顶上万里无云便是最好的明证。
但是这阵阵惊雷,却是在告诉着所有人,他们似乎真的犯了错误,触犯了唐国和那该死的看不见踪影的神龙!
雷暴声,和那些无处不在、又无处不可去的包裹里的小东西,所能伤到的人其实很少……
面对数十万的大军,埋下去的只能是涉及到一两万人而已。
但是,就是这一两万人,却是带动波及到了所有的,数十万的突厥大军身上。
恐惧是可以传染的,危险是会被群体无限的放大。
开始有战马践踏人的事情发生,也开始有人抢夺同伴的战马、兵器的场面出现。甚至,两人在癫狂中同归于尽的场景,也是不绝于目的。
“快救救我们吧……”
“谁来救救我们啊……”
“我再也不要来唐国了……”
“神龙!神龙在那!”
“将军!我看到了金甲将军……”
“统领呢……你们的统领呢……”
“……回草原,我们要回草原……”
人们在哀嚎,东突厥最英勇的战士在哭泣,胆怯的开始想要退回草原。没有人,没有突厥战士,愿意死在这样的地方。
这是一个注定要被诅咒的地方!
雷声渐渐的小了,也渐渐的少了。
直到最后,便如同来时一般,让人猜测不出源头的,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空气中,血腥味、屎尿屁味、战马洞开的内脏味混在一起,让人到了这里就是一阵头晕眼花。而在这些气味下,则是属于火药的,那股独特的硝烟味。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是很少会有人发现。
突厥的部落首领、军队将领,开始集合混乱的士卒们。
颉利可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那匹黝黑战马身上滑落了下来。要不是马脖子上的缰绳将颉利可汗的半个身子缠住,这时候的草原可汗怕是已经倒在地上了。
狼王只能死在地下,却不能这样屈辱的趴倒在地上。
眼前东突厥最精锐的狼卫,这一刻损失惨重。
那四匹最为拉风威武的纯白战马,这时候已经是整齐的倒在了便桥北边的口子上。
从尸体的方向和动作来看,这四匹聪明的战马,似乎是想要从这个方向逃出来的。但是那一道道的属于神龙和天神的雷罚,就降落在它们中间。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四匹可怜的战马连同它们背上的突厥狼卫,也尽皆是倒在了便桥边。
“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不觉间,颉利可汗满是黑烟土渍的脸上,划过两道痕迹。
没有敌人的现身,也没有内奸的破坏。
那唐国少年人口中的神龙,真的施展了这远不属于人世间的力量。
颉利可汗开始了深深的懊恼和悔恨,似乎自己只要收回那最开始落下的一脚,便不会有着滔天的雷狱降下。
“神龙!吾要与你决斗!”
颉利可汗双目闪烁着不明的神采,冲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张着渗出血水的大嘴,愤怒的嘶吼着。
“可汗!我们先撤退吧!突利可汗已经被他的部落救走了……”
“可汗……我们先后撤……”
有东突厥的忠心将士寻到了便桥这里,搀扶着一时间失了神的颉利可汗让北走。
南边,似乎有一阵风吹来。
“风!”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