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被搞得怪不好意思。
但也十分感动。
梳头其实也就是由全福人帮忙梳一下,并不做整个造型。
那位夫人拿着象牙梳,捧着付拾一的头发,慢慢的从头梳到尾,口中更是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在屋中诸位女眷,都是面上含笑,端庄祝福。
原本还有点儿吊儿郎当的付拾一,在这一瞬间,结婚的仪式感就这么陡然被拉满了。
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肃穆起来:这是人生中极重要的一件事情,理应如此郑重其事,理应如此的认真和谨慎。
梳头后,做头发的梳头女就接过梳子,替付拾一做头发。
今日做头发也有讲究,绑头发只能用红绿两种颜色的头绳。
等到头发梳好,穿戴齐整,整个中午都过去了。
付拾一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时间不够用了:的确是不太够的样子。
河源郡主此时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指挥敏郡王等人一会儿拦住李长博,轻易不准李长博进来。
敏郡王当即就苦了脸:“那我怎么拦?什么难题能难住他——”
“诗文上,有春郎,你就随便搞一搞其他的。拦不住李长博,我回去就抽你!”河源郡主恶狠狠的威胁,一面威胁一面摸自己的鞭子,那意思十分明显。
敏郡王脸色更苦了。
罗乐清将敏郡王拉过去,耳语几句:“你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敏郡王笑逐颜开:“这个好,这个好,这个一定能拦住他!他必是答不上来!”
罗乐清干笑一声:“这也说不好。”
等敏郡王往大门口去了,罗乐清这才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这么信任我,我都不好意思坑他。
至于武艺上,负责出难题的,是厉海。
厉海往那一坐,大家都很放心。
至于翟升和师兄弟两人,也是今天要负责拦住人。
师兄弟三人出的题也是简单:一个鸡兔同笼,一个复杂算数,一个脚印计算身高的题。
今天,注定李长博是不可能轻易的娶到媳妇了。
吃过中午饭,李长博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的问一句时辰。
李春山也是过来人,拍了拍李长博的肩膀,笑呵呵道:“你也别太紧张了,还早着呢。先喝口水,养精蓄锐。”
李长博略紧张:“喝不下也坐不下,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哈哈哈。”李春山仰天笑了几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样子,简直跟儿子是一样一样的。前头两个儿子都还好,可能婚前接触太少,反倒是没这么紧张。只有李长博,跟他是一样的。
他传授给李长博一个经验:“你这个时候,多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
李春山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争点气,将来三年抱两,开枝散叶。”
李长博义正言辞:“拾一还太小,再等两年。”
李春山顿了顿:“那也先练练。”
李长博“腾”的红了脸,压根不想再看李春山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门时辰,李长博出门时候,简直是心里又着急,恨不得赶紧接到人,又有点儿忐忑,总觉得一切不像是真的。
方良今日特地跟着李长博一起出门迎亲,此时就主动将胳膊递过去:“要不,郎君掐我一把?”
李长博斜睨方良:?
方良乐呵呵道:“我替郎君看看,是不是做梦呢。付小娘子今日竟就要嫁过来了——”
被打趣到的李长博面无表情,拨开方良的胳膊:“调皮。”
方良“嘿嘿嘿”的笑:“郎君还少有这样的。”
李长博斜睨方良:“等你娶亲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李长博倒是平缓了许多,至少不那么紧张了。
他理了理衣袍,深吸两口气,翻身上马,帅气利落。
不得不说,今日李长博穿一身红,简直是帅出了新天际。
方良夸道:“郎君今日好看极了,付小娘子一定喜欢。”
李长博嘴上问着“是吗”,可心里却是忍不住想:她喜欢就好。那我一会儿定让她多看几眼!
为了今日,李长博这段时间没少打拳练剑,每日都能用挥汗如雨来形容。
当然,辛苦也是能见到成果的,腰上都紧实了两指。
穿上袍子,腰带这么一勒——
他自己也是满意的。
从李家到拾味馆,路途自然不远。
没走两步就到了。
就是还没到拾味馆,就看见了乌央乌央的人。
别说亲朋好友,就是街坊四邻,喜欢付拾一为人的也不少,特地来恭贺一声的,更不在少数。
被这么多人看着,李长博多多少少有点儿紧张和不自在。
赶忙绷紧了背脊,努力摆出最好看的一面来——今日,断断不能给付小娘子丢人!
拾味馆这边,当然也看到了李长博。
于是所有人这一瞬间,都像是狼看到了小羔羊,颇有点儿磨拳霍霍的意思。
李长博忽然觉得背后生寒,心中更觉不妙。
走近了,他忙下马来,恳切的拱手道:“还请大家高抬贵手,让我顺利迎亲罢。”
河源郡主此时也站在二楼看呢,见李长博带着花轿来了,立刻回身进屋去:“花轿来了,花轿来了!快准备!”
大嫂子有经验:“且得一会儿呢。”
说完干脆也下去看热闹。
付拾一也想一起,却被按住:“您可不能去。新娘子得在屋中等着。”
阿玫立刻提议:“我去看,看了跟小娘子说!”
付拾一戳破她:“你就是想去看。”
阿玫“嘿嘿”笑,“那回来也是能跟小娘子说的。”
付拾一同意了:“那你好好看,回来跟我仔细说。”
她话音还没落下,阿玫已经是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以翟升为首的拦亲队伍死死的镇守在拾味馆大门口,高声道:“那可不能轻易让李县令您娶走了我家师父!要想娶亲,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李长博这边的迎亲团毫不示弱,高声迎战:“只管考验!我们要是过了考验,你们需得开门放我们进去!”
翟升他们自然答应。
厉海最先出马,他面无表情,托出一把弓,又摸出一把铜钱:“我扔三次钱,李县令若能穿过孔洞,使得钱不落地,便算胜。”
天可怜见,今日厉海终于不吝惜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