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宫装的少女就这么淡淡然站在百官前面，甚至都没有转头，只是淡淡道：“来，下一位。”
就这气势，是个人都得说一声——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但他们也得承认，林妍，还真是有嚣张的资本。
明明是人证物证俱全的案子，竟然最后让她反手就糊了闻华一脸，直接就把这个御史给搞掉了。
众人深呼吸，有几个跟林妍打过交道的，这会儿就忍不住想打退堂鼓了。
虽然之前的准备谋划都非常完美，但，亲眼看过这场交锋之后，他们实在是觉得背后发凉。
可大朝会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迟疑而停下来，楚帝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的原则，立刻抽了下一封奏折：“吏部，李锐。”
这个名字一出，不由就顿了顿。
这些上奏林妍的奏折太多，他来之前也是特意整理过的，大案要案全都在下面，上面的，都是这些要命却不牵连九族的。
可这个李锐……刚刚被搞掉了啊。
楚帝叹气道：“来个人，去看看李锐出宫了没有，问问他还告不告了。”
立刻便有禁卫去找人，少顷，便带了李锐回来了。
之前林妍来的时候，李锐就受不了刺激昏倒了，禁军便把他送到禁卫值班处，又叫了太医来给李锐诊治。
也是情绪波动得太厉害，李锐吃了药扎了针也没缓过来，也就没有急着出宫。
这会儿听闻自己竟然还有资格告林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了。
虽然他的官职保不住了，但，他至少还要想办法保一保自己的性命！
李锐顶着满腔的求生欲，竟然生出了力气，走了两步之后，都不需要侍卫搀扶，自己走进了龙庭。
想到这一场要是不能赢，他怕是要全家死绝，他便又生出了几分力气。
楚帝看着李锐：“李锐，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状告林妍不成，便要承受诬告之罪，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如今这样能安然离开了。”
李锐努力挺直背脊：“臣，自然是想清楚了！”
他这会儿还没有上奏折要告老还乡，所以他还能称一声为臣。
他看了一眼林妍。
林妍也看他，那眼神……
李锐瞬间便又想起了之前在公主府，被扔出去的羞耻。
他深呼吸：“臣年老体衰，日后恐怕不能再为朝廷效力，所以想在辞官养老之前，能再为朝廷做最后一件事！”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年轻的吏部官员站了出来：“臣愿意助老师一臂之力！”
李锐面色微变：“胡闹！你什么都不知道，何谈帮忙？回去！”
年轻官吏并不退缩，反而大步上前，就站在他身侧：“帝君，臣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赵艺，恳请辅助老师……李大人！”
楚帝温声道：“赵艺，你可想清楚了？”
赵艺点头：“是，臣清楚。臣状告帝姬，倘若最后举证失败，会有失察之罪，倘若被帝姬证明是我们刻意污蔑，那我们逃不了一个死。”
楚帝其实很欣赏赵艺，这是个能办实事的年轻人，但他立场已经摆明了，楚帝也没有再多想说的了。
他点头应了：“可以。”
赵艺大喜谢恩：“谢帝君！”
楚帝摆摆手，让林李两位阁老开审了。
林阁老沉声念了李锐参奏的内容，向李锐确认道：“李大人，你确定要参奏帝姬凭借前吏部尚书林擎，买官卖官，草菅人命吗？”
李锐沉声道：“是！”
他面无表情地道：“臣之前是犯官林擎的左右手，早就察觉到了林擎的一些异常行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直到最近，帝姬不知因何原因私自离开大秦，对下属有所松懈，这才让臣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帝姬当初刚被封为县主，就借用宗室皇亲的身份，跟犯官林擎一起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甚至还为了消灭证据，杀人灭口！”
林李阁老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但两人再看林妍，却颇为哭笑不得。
这位主儿，竟是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仿佛刚刚李锐指证的不是她，她其实也是在听别人唱大戏一样。
林阁老惯例问林妍：“帝姬可有话说？”
林妍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失忆了，不知道之前怎么跟林擎相处的，如果李大人有证据，可以把证据摆出来，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这话说的……
有不少人没忍住，抽着嘴角喷笑了出来。
李锐脸皮微抽，沉声道：“臣，带了证人给的证词，还有账本。”
林阁老沉声道：“证人何在？账本何在？”
李锐看了林妍一眼，沉声道：“都在宫门外等候！”
林妍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怪不得刚刚在宫门口见了那么多马车，感情都是等我的啊！”
她抚掌而笑：“不如都搜过身之后带到龙庭下面的空地处，先让禁军看着守着，也不用来来回回这么远地一趟趟接过来了。”
实在不是她太嚣张，而是她刚来的时候，外面竟然停着数十辆马车。
这可是皇宫，从这儿到宫门口，哪怕是有修为在身的禁卫，也得来回跑半天的。
再说，禁卫能跑，那些证人可不一定都是有修为的，且这皇宫也不是能让人跑起来的地儿。
她诚恳道：“帝君，两位阁老，林妍年轻还有修为，多站个把时辰也就站了，可这满堂有不少老大人，总不能也跟着站这么久吧？”
林李两位阁老哭笑不得，都起身请示帝王。
楚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可。”
还特意点了两队禁军去护送那些证人一起过来。
且不说那些证人们是怎么一起被赶鸭子似的带过来的，之后看到一起来的同伴被禁军插出来，会不会产生心理阴影。
这会儿，大家都在等着证人过来的时候，竟然都觉得林妍说得怪有道理的。
刚刚审问得太刺激没顾得上，这会儿被人一提，还真是……腿酸啊！
尤其是福王，作为一个被废掉修为，又腿脚没好利索的残障人士来说，能站这么久，全靠他心里一口气憋着。
这会儿连连看着林妍告捷，又听她说什么年轻修为高，顿时便觉得，腿，更特娘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