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无声,碧水微痕,泛起了几丝细碎的涟漪,惊破了水边花榭的倒影,袅袅然地晃动着。
“君上,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这么冷清的地方。”河秀跟在水玥宸的身后说道。
“又到这里来了?”水玥宸望着庭中浅翠清虚的花榭,神情有些恍惚,“我经常来吗?我怎么不觉得?”
“难道不是吗?快两年了,君上您几乎天天都要来这里看一看,您在看些什么呢?”
“看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这里的景致比龙绡宫别处虽是别致,却不至于惊艳,本是不值得天天来看的。可是,他好像喜欢上了这里的气味,混杂着草木冷香,他总想起红衣女子的一颦一笑,念念不忘,荡气回肠。
水玥宸沉吟了一下:“河秀,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
河秀欲言,却被水玥宸冷峻的神色所阻,只好应道:“是。”
河秀不解,拂泠姑娘确实天姿国色,自己初见她也被惊艳。但是她与君上相伴不过一个月,走了竟让君上大费周章寻她,还念念不忘到如今。
冥界。
雨渐渐地密了……
拂泠慢慢地睁开眼睛。窗外下着雨,密密的雨点不停地敲打着滴水檐,一声声,一缕缕,绵绵不绝。
阴沉晦暗,冥界从来如此,拂泠忽然觉得胸口郁闷难当,忍不住捂住了口,低低地咳了两声。
一丝腥热的液体自喉间溢出,顺着嘴角流下,滴到白色的枕巾上,染出了一瓣绯红的血痕。
白烛,在软烟罗的窗纱上映出了暗青色的影子。清冷的味道越来越浓,弥漫在空气中,令拂泠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如既往的寂寞,一如既往的凄凉。迷失在这无梦的黑暗中,她只能感觉到虚空的颜色渐渐地从指尖染到了发梢。
“吱呀”一声,一扇窗户被吹开了,凛凛的风从窗外涌入,拂泠不禁打了个寒战。
拂泠喜欢这种冰冷的气息,绕在他周围的寒气令她的神志几乎要麻木了。可是,柔纱的床帐被风吹起,不时地拂在她的脸上,却令她觉得格外不舒服。
拂泠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勉强起身下床,挪到窗边,想要将窗子掩上。
突然,拂泠的手定格在窗框上了。
窗外不远处,白衣的少年正立在漫天的大雨中。头发与衣服早已湿透,雨水从少年脸上不断流过,他恍若未觉,只是痴痴地望向拂泠,背后是绵延不绝的曼殊沙华花海。
时间的流动似乎凝滞了。拂泠一直想要寻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那个人?是谁?曾经恨过、曾经怨过的人。曾经?多久?一日,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寂寞的时空像沙,一点一点地撒在往昔的伤痕上,久了,都已经看不见那伤了,纵然,知道它依旧存在。
风大了,拂泠散落的长发在风中轻舞着,遮住了她的眼眸。
等她撩开眼前的发,少年已然不见,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她关上了窗,盘腿坐在琴案前,手指抚过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