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清婉慢慢松开了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定他，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糅杂着爱、悲伤和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嘴里梦游般的轻轻说道：“我恨你，你知道吗？此刻，我只想杀了你！”
水玥宸点点头，也轻轻的说：“我知道。”
看着眼前伤心的清婉，他怜惜已极，情不自禁想拭去脸颊上那滴清泪。但是还没触及她时，他停住了，因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腹部。
他低头望去，握住刀把的柔荑苍白如纸，微微轻颤，仿佛在昭示着持刀人内心的紧张，但是刀却毫不迟疑的抵住他的身体，表明了她的决心和态度。
他抬眼向她望去，那坚定的小脸比手还苍白，却倔强的让人想流泪。
“真的要杀了我么？”他望住她的眼睛，口气依然温柔，就仿佛在问她想我吗，我们散散步好吗。
“不用说了，我现在就要取你性命为我哥报仇。”话还未落，她执剑刺向他胸前，剑入半寸。
水玥宸怔怔的看着那剑，一时有些缓不过来。原来，他连说出真相的机会也没有。
水玥宸用手抓住刺向他胸口的剑，抬眼望着眼前的女子，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涌现，然后幻裂成模糊的镜像，努力想看清却再也看不清晰。
他们早就相识，水玥宸不说，云清婉永远不会知道。
“你若相信我，该多好。”那样细不可闻的声音清婉却清楚地听到了，手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脑海中闪现一帧帧零散的画面。
随后定了定神盯着他：“我竟忘了，鲛人最善迷惑心智，你现在竟是想用这种手段动摇我的思想嘛？当年你父王杀我母亲，如今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
她的刀又深入半寸，他用手紧紧抓住剑身，鲜血顺着手倾泻而下，耀眼迤逦。
水玥宸忽的想起了什么，望着她专注的说：“你还不能杀我，等我把你救出去。”
他凝聚灵力向后退却向远处飞去，鲜红的血浸染了纯白的衣衫，微风轻起，萧瑟艳丽。
清婉急忙去追慕轻尘，还未走几步，身后闪出一人阻挡了她的去路，一阵墨香袭来，铺天盖地的人影在周围轻晃，清婉武功平平，几招便落下风，终于那人身形稍滞，冲她微笑。
司徒恭面容俊朗。话语也字字珠玑：“你真以为你可以伤他，以他的剑术刚才足够杀你几次了，世上竟有这么傻的人，不肯伤你，连躲都不躲。”语气满是轻蔑。
清婉愣了一下。
说完拼尽全力冲向颈前的刀，顿时一行鲜血划过，静的无声。
司徒恭思忖着在天下人面前逼死人，这对自己名声不好，而且把柄就没了，急忙把刀收回，云清婉只是受了轻伤。
水玥宸不顾危险，转身冲到云清婉面前，“清婉，我在这里，你没事吧，坚持住！”
他摇动着云清婉，输着灵气，此时心神已失，语无伦次。
云清婉勉强提起一口气说：“我没事，不用管我，快走。”
“你别说了，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坚持住。”
司徒恭看准这是个好时机，提着剑向水玥宸慢慢靠近，眼看就要得手，冷月大喊：“水玥宸，闪开！”，与此同时，云清婉替水玥宸挡了一剑。
这时候秦潇用暗器将司徒恭的剑弹开，飞身上前保护水玥宸。
南宫冷月和司徒恭对打起来，几十招过后，冷月武功不及，眼看就要落下风。南宫烈见女儿不敌，飞身上去替女儿抵挡。两家的侍从混乱着打了起来。
水玥宸现在根本感不到现场的危险，输了那么多的灵力也无济于事，心底生出无与伦比的恐惧，只是希望她不要死。
云清婉握着水玥宸的手用力说着话，鲜血涓涓而下却止不住：“方才，我才想清楚，我一直喜欢着你……我哥哥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话还未完，手忽然垂下，水玥宸感到云清婉的手渐渐冰凉，愈发的紧张，他下意识地握上那松了的手，去试探鼻息。
世界出奇的寂静，听不到一丝声音，那一瞬间，水玥宸握着云清婉的手，没有叫喊，没有流泪，像是愣住了一般。
耳畔又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下一秒却延伸出深深地绝望，像是生命中抽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去不返。
微风轻轻吹拂着，整个世界突然变暗，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
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刚要上升又旋转着掉落尽无尽的黑暗之中。随后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司徒恭！”他叫的声音带着入骨的寒意，提剑向他飞去，声音震颤在无涯阁上，久久回响。
司徒恭见他周身清华之气一瞬间变得凌厉无比，自认一生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此时却生了恐惧之心，怕有性命之危。
他站到崖顶，朝着众人大喊：“水玥宸便是鲛人，得鲛人泪得永生！”四下人本是不太确定，静观其变。听到这句话，眼神变的贪婪。
围观之人蠢蠢欲动，有几人持剑上前欲抓水玥宸。
水玥宸剑术也算得上上乘，提剑转身一挥，剑光隐现，几人应声倒地皆受轻伤，眼神有着悲恸与冰凉。
冲着倒下的人冷冷的说：“你们别靠近她。”
人们看出他心神已乱，知道这是个好时机，不知何时几人已上前围攻，水玥宸终是不敌这样的车轮战，打退一拨又来一拨，他却拼命护着云清婉的身体，不愿远走。
他冷冷扫过眼前的人，霎那间周身的清华之气消逝无踪，眼神凌厉让人望之胆怯。
无涯阁上冷风骤起，氤氲着肃杀的冰凉。
半个时辰过去，那些人仍未退却，却显得更加贪婪。
冷月边过招边说:“水玥宸，你到此时还是不愿杀人吗？你可知他们都是为了杀你？”
虽已过了这么久，冷月看出水玥宸留了手，只是打伤他们，并未狠毒到伤人性命，倒不是性格软弱，他顾及天条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