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内,树影摇曳,灯火明明灭灭,像是捉摸不透的心。
翌日的寒夜,窗外是皎洁明亮的圆月,月光映照斑驳的树影分明是很美的。
一间布置简洁的屋内传来洪亮的声音:“护法大人,主上传你过去。”
白清离此刻坐在窗边,白玉般的手指抚着琴,听到声音身子却不由一颤,停了动作蓝色的眸子闪出异样的光芒。传出清甜的声音:“可不可以稍等片刻,我梳洗一下。”
那传话的有些不耐烦:“大人何必自欺欺人,梳洗了过去也乱了,快走吧,别让主上等急了。”
那侍从说着用手拽着她胳膊往外走,没有一丝的尊重将它拖到地上,随之落地的还有那把琴,冰凉的白玉地板上手指找不到一丝借力的地方,眼神望向前方却只是空洞绝望,明明被拽的生疼,手指依旧紧紧抓着琴弦,仿佛是那弦可以救自己一般,嘭,弦断了,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再不挣扎。
她怕极了这里,想逃却逃不走的绝望,还有梦中那些怨恨冷漠的眼神。
在这里,恐怕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好好活着,有的只是冷漠和怨恨,可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错了,是哪里出了差错,和曾经想要的一切渐行渐远。
有那么一瞬间好想逃开,可她知道或许自己本就该是这样,如果真的是,又何必逃避呢。
白清离俯身跪在宫门外,清瘦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白雪皑皑,飞扬而下,慢慢的人们都为躲避风雪到了屋内,她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显得更加的脆弱。
然而没有人会帮她,没有人会同情她。
他们都知道是这个人害死了人人爱戴的花月公主,还背叛了自己的族人,为了报仇灭了自己全族。
若不是她,她的家人不会被连累至死,族人也不会因她的怨恨和算计受灭顶之灾,她是有多恨的心肠,才可以看着自己的族人在异族的践踏下血流成河,看着一座座房屋建筑毁于一旦,看着那些无辜的孩童被残忍杀害,这一切不过是报应罢了。
况且,她本就来自水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终于,那大门打开了,未有人引领,但她知道怎么走,过了大殿,走过长廊,再往深处走,一处荒凉的庭院。
“呵,知道过来了吗?”
白清离听到话,并没有反驳,垂下眼帘轻闭上眼,等待随之而来的痛楚。
“白清离,你对当日之事可曾有一丝愧疚?”
白清离的表情很柔和,也很坚定,她只是那样坚定的看着他:“我从不后悔,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花羽打开盒子,将那母蛊唤醒。
白清离忍不住喊了出来:“啊——”
蛊虫在心口噬咬,好疼,真的好疼。好想晕过去,可是极大地痛楚蔓延至四肢五骸,连晕过去都是奢侈。
苦涩的血蔓延到口中,努力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只是想要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差劲。
有时自己会想,还可以坚持多久。日日如此,怕是活不了多久吧。
花羽见她昏过去,找人来救治。“她怎么样了?”
那鬼医看了伤势,说道:“她常年住在这里已经留下了病根,看她身体,许是活不过两年,而且那蛊虫还不取出,以后可能取不出来了,因为时间越长她的身体情况会更加不好。”
说着鬼医恳求花羽,“主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多大的仇气也该消了,难道你真的想她死?”
“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清离精致的五官此刻在柔弱的烛火下很美,当的起那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晶莹玉露,人之怜兮。明明是仇人,却让人报仇都于心不忍。
这时,白清离醒了,睁开那双忧郁的剪秋水眸,花羽在床边意味不明地望着她,“白清离……你可恨我?”
白清离淡淡说了句:“我错了,要赎罪是理所当然。”
她对自己也是这样残忍,残忍到没有感情。
花羽笑了笑,身旁烛火摇曳生姿,“说到底,不能全怪你。若没有水临渊,你一定是个极好的女子。”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就像现在,水临渊死了,可我还是恨他,不管他死多少次,都弥补不了。”
寒夜又过,一夜风霜。
月族羽园的朝阳明媚绚烂,晨光照射下来,安静而美好。慕倾尘一身白衣走过来,眼里淡淡的没有一点情绪。
半晌对着凉亭内静立的身影轻声说道:“你用赤羽找我来,要做什么?”
花羽看着他,红羽轻摇着但笑不语,未说目的,却说了个无关的话。“有个人很想见你。”
花羽望着水玥宸疑惑的表情笑了笑,随后转身对姽婳说道:“去,带白清离过来。”
不一会儿,白清离仍旧白纱覆面,步履轻盈的走过来,蓝色的瞳孔在这阳光下煞是好看,只是表情含着淡然的忧郁。
她看到水玥宸的刹那,身子轻轻颤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花羽,眼眸里含了深不见底的情绪。
白清离出奇的恭敬,双手环抱下跪冲花羽行了大礼,“白清离见过主上。”
花羽倒是一愣,这可是这些许年来第一次,她这么做是想要我善待水玥宸?还是又要达到什么目的?
水玥宸本以为冷月之容已是人间绝色,而眼前的女子倾绝之貌与她不相上下,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晶莹玉露,人之怜兮。
花羽转头对着水玥宸道:“宸儿,你可知她是谁?”
水玥宸有些不满的看着还似弱冠之年的花羽。
花羽知他心思,戏谑说道:“怎么,我比你大了几百年,叫你声宸儿还觉得委屈?”
水玥宸没理会花羽,转头疑惑的看着那少女,眼前的人气质是少有的优雅,只是那蓝色眸子里的忧郁有些难以捉摸,花羽又浅笑解释道:“她是你们水族最出色的琴师——白清离,当年你父王对她的琴艺才华都极尽赞赏,拜官封妃,后来水族王室陷落,她就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