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习袅袅,几回梦缥缈。
水玥宸出了水族宫殿,便向一个方向走去,此刻正走在雨林中,清幽的微风伴着枫叶瑟瑟而下,出奇的寂静。
倏尔,几道长箭从背后射来,射中了肩胛骨,那些人似乎不想这么快靠近,只是任他逃开,脑海中空空的,只是本能的向远处走。
林子很大,望不到尽头,无端端的绝望,恍惚中那些人越来越近,而自己却倦怠的挪不动一步,只能看着他们围过来,然后一阵的晕眩。
水玥宸知道雪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只是不知他竟然动手这样快。
内心从未有过的无助,恍惚中有人救他,两拨人打了起来,三个人互相搀扶着他向前走,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寺庙,却幽静的没有人烟,寺庙里只住着一个人,但是诺大的寺庙被打扫的干净的一尘不染,他们已经顾不上通报,越过墙过去,找到一间屋子,开始给水玥宸治伤,那箭不深,却含了毒药,致人昏迷,只能缓解,却解不了。
半晌幽幽转醒,看着四周的陈设,想着许是到了某个寺院,“你们是?”
“是冷月小姐派我们来的,她说过几日会亲自来见你。”
水玥宸听到话还是有些开心,至少有个人一直肯竭力帮他。
走出去那主持正扫着地上的枫叶,他扫着枫叶依旧从树上瑟瑟而下,而他仿若不觉依旧一遍一遍地清扫。
枫叶是艳红的,有着深入人心的萧瑟之感。在此刻,却又那么的切合意境。
就像他的遭遇,如果不出他的意料,东方无痕已经收到那封信了,有他在,他也不用再担心水族今后的安危。
这寺院名叫波若寺,寺院不大,却极其清幽,寺中种着满满的枫树,如今枫叶满地,小池上的艳红枫叶随水漂流,美得像一幅泼墨画。
听人说,那主持多年来一人独居,神色冷淡,性情难料。
魂兮将归未归,何须久留
枫叶是情非情,浮华难守
归来池苑皆依旧,当时少年未央柳
水玥宸看着满地的枫叶不由脱口而出,可待到水玥宸说完,那主持冷冷撇过他,嗔怪的语气:“小子,你以为你很懂别人,年轻总是自以为是。”
“没有,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突然联想起了一些事。”水玥宸微微低了头,黑眸中波光潋滟,有种不真实的平静和美好。
那主持看着他,总有种责怪的意味。
半晌,他对着水玥宸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在仙界有一个很美的仙子,一天她外出偶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玉人风姿,漫步于云雾之中,他的眼眸似容纳万千星辰,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贵气。
只一眼,她就知道,她喜欢上了这个人。
于是她不顾别人的看法,追着这个人,这个人走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那人说已有喜爱的女子,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无论他对她说出怎样冷淡的话语,她都置若罔闻,一如既往地追着他。
就这样追了整整一年,直到一天那人说他要离开了。
女子求他留下,放弃了几乎所有女子都有的矜持与含蓄,只是为了留住他。
终于,那男子似是被感动,承诺说若有一天若他再次来到天界,女子心还未变,他们就在一起。
水玥宸似是有些入迷:“后来呢?”
后来,那男子堕仙入人世轮回,忘记了前世的一切过往,再也记不起他曾许下的承诺。
水玥宸疑问:“既然那女子是仙,为何没去寻他?”
“她虽是仙,却不能枉顾天道,那男子命中该有一劫,若是强行改变定会降临无法挽回的遭难。”
那主持眼神望向他,那眼神中透着三分期待,六分怨怼,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仇恨。
他问:“你说那男子是不是永远都记不起了?”
“我不知道,但如果他记起,想来不会违背誓言的。”
你有没有想过也可以是另一个结局。
时光可以湮灭太多的记忆,很多时候你痴痴盼望的早已物是人非了。
水玥宸隐隐听到那主持一边迈步,一边轻吟的话,由近及远,慢慢消逝:“回首万里,故人长绝,南山依旧枫叶。”
他不知那主持为何会向他讲这样一个故事,可有种直觉,主持是认识他的,而且是相识已久的那种熟识。
老者化身青烟而去,他是南寂上仙,得知水玥宸今日遇难,特意化身凡人来救他。
“水玥宸。”
“清离,你怎么来了,莫非出了什么事?”水玥宸根本没有料到白清离能找到这里。
“没事,我来看看你,你受伤了?!”阳光下,白清离一双美目流转,如景如画。
“我没事,寺院主持医术很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水玥宸实话实说。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如今水族有无痕在,清婉也过得好,我只想寻一处山水绝佳之地,了此残生。”
白清离望着他的目光,想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期冀,可那双眸中除了清浅的光亮,再无其他。
若是旁人被夺了王位,还被如此追杀,应是满心愤恨立志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到底与他人不同,王位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不妨碍到任何人的那种快乐和安逸,可是命运像是故意作对,给他的恰恰相反。
“雪影蓄谋已久,你逃得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清婉你也不在意了吗?你不想解释清楚?”
“清婉,我欠她的也算是还清了,感情只有愿与不愿,没有是非对错。而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以前的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回忆,都过去了。我来人间的时候就一无所有,也没奢求能拥有什么,现在也一样。”
“那你的性命呢,也不在乎。”
“我虽然没什么所求,还是怕死的,况且他们待我不好,我也不想牺牲自己让他们长生。我觉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