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孝,识人不淑,令父王母妃含恨九泉……”
清平一边给他们倒着酒,一边絮叨着,“这辈子的错,怕是还不清了……”
说着说着,她眼眶湿润了,连忙抹抹泪,将手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她给他们一一磕了磕头,站在风中。如今已入深秋,风吹过,透进骨子里的寒。
清平站在风中,发丝在瑟风中凌乱飘动,脸色越发苍白。
她又在风中站了一会,转身离开。只留下墓前的几杯清酒,松涛阵阵。
几日后,她正和叶姐在屋中闲聊,只见莫雨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门。
“叶姐!叶姐!”
“有什么事好好说,这么急做什么。”叶梦皱皱眉,似乎很不满他冒失的举动。
“不是!”莫雨缓缓气“听说前朝旧臣公孙丞相一家满门抄斩,府邸已经被封了,现在人都聚在东集市口,午时三刻处斩……”
叶梦听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是可怜人,一生清廉,却落得如此下场……你?”
清平在神情恍惚中,摔落了手中的茶杯。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背却浑然不知。公孙丞相不是别人,是她的外公。国破后,她再没有见过外公,只盼望慕尘能放过他们,没想到。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门,向着东集市的方向跑去。
“哎!你去哪!”叶梦连忙追上去,“一个二个都不让我省心!”
清平来到东集市口,只见刽子手拿着刀站在外公旁边,刀光闪到了清平的眼睛。
那一刻,她犹如坠入冰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冷......刺骨的寒......
“不!!!!!!!!!!!!!!!!”
“为什么......为什么啊慕尘,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们!!!为什么!!”清平倒是希望自己死了,看来老天都不眷顾她,活成什么样子的人,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不如放下一切去求他,至少让外公一家活下来。
对清平来说,进慕尘府邸很容易,因为慕尘特意吩咐下来,没有人拦着。
再次来到慕尘府邸,已换了天下,清平手中的拳头不觉的握紧,又松开,“慕尘,你找我?”
“呵,自作多情,本王找你干什么?”
清平低垂眸,“慕尘,你好好听着,我再说一遍,长欢非我所杀,不是我!”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朕已经不想追究了,本王只是不想看你活的顺心如意……”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掐住了清平的脖子,像摆弄玩偶一样把她提了起来,“没想到把你送到妓院,你都能安然无恙。可是,看你不快,朕才开心……”
被强迫抬起的头对上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很美,却透着冷酷,她要被掐的断气,一拳打了下去,可她没什么力气,一拳下去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对别人来说不过是蚊子咬一口罢了。
“果真是贱人!”清平被甩了出去,倒在地上。
清平勉强挣扎了下,却起不来。
慕尘看了她一眼,仍是没有反应,若不是她轻眨的眼睛,活脱脱一副死人样子,“呵”慕尘轻笑一声,像看玩物一样看着盯着她。
“慕尘,你是在报复我吗?还是在为你过去的无能找借口,你保护不了你心爱的女人就把账都算在我头上,这样你就可以减轻你可怜的负罪感了对吧?!”
慕尘听到话气的手在发抖,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慢慢走到清平身边,手指一挑,抬起了她的头。
“公孙丞相是前朝余孽,扰乱朝纲,诛三族,其九族后代男为奴女为娼。”这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什,什么,不,不,不可以,清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挣扎着想要起来。
“我以为你死了呢,可惜了,没死。”慕尘一副玩弄的眼神,看着趴在地上之人。
“慕尘,你敢!”趴在地上的人发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本王为何不敢?”
“你的国亡了,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听清楚了吗?”慕尘将清平拎起来一字一句说道,目光里是烧着的怒火。
“你想我怎样?”她妥协了,第一次妥协,感到手上的人站不住了,“你要是想救他们,跪下求我,就像当年我求你一样!”
清平露出一抹苦笑,想起以前慕尘无权无势之时曾求过她,可是她当时态度淡然,不肯帮他,“慕尘,你果然是记恨我……”
“本王要感谢公主,因为你本王才有今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如你想法子求本王,或许本王能帮你求个情。”
“我,求。”清平屈膝跪了下来。
“你是谁?”
“清平求……”最后一字出口,清平紧紧咬住下唇。
“求什么?嗯?”
“求王爷放过公孙丞相。”她快要撑不住了。
“再说一遍,没听见。”头顶的人轻笑着,她没有抬头,“我清平,恳求王爷放过公孙丞相。”一语尽,突然一口腥甜涌上喉间,抑制不住的鲜血从嘴角流出,气急攻心,清平控制不住的呕出血来。
慕尘的脸色一变,不过,也只是瞬间,他恢复了神情。
“你身子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本王碰都没碰你,不会是什么苦肉计吧?!”
“没事,苦肉计也没用不是吗?”清平露出一抹笑,强压着将要吐出的浊血,硬硬的回答。
“你知道就好。”慕尘冷冷的说。
清平勉力站起身子,“慕尘,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刚来长安的时候,一身素衣,骑着白马,我站在皇宫高墙上看到你,你在人群中微笑着,沉默不语,我脑海里就浮现出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这样的诗句来。”
清平说着感觉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慕尘扶住了她。
“怎么,又装?”然而清平却并没有理他。慕尘感觉手上湿湿的,抬手一看手上布满了鲜血。
再看清平,脸色惨白,好像随时会断气一样。慕尘慌了。
“清平,你不要装死,你醒醒…喂醒醒…对了叫大夫,来人,快叫大夫。”慕尘焦急的喊着。
不一会儿,太夫来了,给清平把完脉后说:“这位姑娘本就大病初愈,加上中了毒所以才会呕血。”
“中毒?”
“鸩毒,本来无药可救,但是这位姑娘体质特殊,加上及时清毒,修养几天就没事了。”说着大夫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慕尘。说完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