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念,一般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说我是男孩子,可他第一次听见我的名字却笑着说:“很好听。”简单的三个字,让我一眼就记住了他。
我出生在一个很平凡的农家,父母关系很好,家里还有一个小我五岁的宝贝弟弟,全家都喜欢他,他眼睛圆圆的,小嘴很会说讨人喜欢的话。
在弟弟八岁那年,晚上突然发起高烧,全家人忙了整整三天三夜,弟弟也并没有好转,后来整个村子好几家人连续发烧,直到四天后弟弟死了,我才知道弟弟这并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染上了瘟疫,父亲和娘也被传染,官府隔离村子的时候,我很幸运的证实没有任何瘟疫现象。
是的,我是幸运的,村里有两百多口人,能活下来的只有五人,我就是其中一个,我每天吃喝都守在村口附近,开始几天还能看见父亲或娘逐渐虚弱的身影,后来我等了好几天,再也不见到他们,有人告诉我父亲和娘已经随弟弟去了,可我还是固执的等着,直到整个村被官兵以防止瘟疫流传出去为由给一把火烧了,我才含泪起身离开。
十三岁的小姑娘,长的还算不错,心里不怀好意惦记着我的人大有人在,我自认为聪明的躲过了许多危险,可最后还是不甘的被拖回了圣京的一家妓/院。
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圣京的繁华,就被妓/院莺莺燕燕的女人弄得生不如死,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倔强的人。我不知道如何向别人低头,所以在妓/院的生活,我身上最不缺的就是伤疤。
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不是的,我一直记得那些棍子落在身上的每一次感觉,我努力记住这样的疼痛,我不是记仇。我只是想让自己早点儿习惯这种疼痛。
第一次见到他,我是第五次从妓/院跑走。他和他的侍卫眼睁睁的看着我再次被龟奴抓走,我知道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回头看他,那次我有点儿讨厌他。因为他对我的漠视,我知道自己如何,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可我总觉得他救我是件轻轻松松的事情,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第二次见他,是他带着人来了妓/院,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问老鸨要了我,没有多费一点儿时间。我就被他安然的带着回到了贤王府,在府里他给我请了大夫,给我用上好的药材。半月不到我虚弱的身体已经大好,他说我体质真好,我笑着说:“我是贱命,那些小病都不算什么。”他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愣神看着我。
在贤王府住了近两月,我清楚的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当今国主的第三子贤王萧玉漠,他不是很爱笑。可我发现他每每看见我总会勾起嘴角。我在府中帮他洗了两次衣衫,不知怎么惹他不痛快了,他第一次对我冷着脸让我做了他的贴身丫鬟。
主子的贴身丫鬟待遇本就比别的那些下人待遇好上许多,可我知道我的待遇已经超出了一个该有的贴身丫鬟的待遇,我穿的是他亲自带回的锦缎做的衣衫,我用的东西是按着他的爱好给的,我干的活,只是偶尔整理整理书房的书籍。
他每天回府都会先来看我,我也总是习惯等着他,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待我,他没说我没问,时间就这样年复一年的过着,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要是我真的成了太子,你喜欢吗?”
“你成了太子就不是萧玉漠?”
他最喜欢听我直呼他的名字,他高兴的笑着道:“当然不会变。”
他是一个没多大野心的人,但是他却是一个机会来了就会牢牢把握住的人,从他问过我后,他渐渐忙碌了起来,每天他也会带回许多宝贝,我其实不喜欢那些,不过他要送,我也就收下了。
这天国主赏了他两匹全身乌黑的马,他一回来就拉着我出去骑马,我缩在他的怀里,耳边的风带着我躁动不安的心跳的更加猛烈,他兴奋的告诉我这匹马叫通灵。
入夜,他来了我的房间,这是我在贤王府上的第三个年头,他从未进过我的屋内,他来的太突然,我一时手慌脚乱的打开门,看到他恶作剧似的笑脸,我才责怪的瞪着他。
他像个探险的孩子一样,对我的房间充满了好奇,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双眼如鹰一般的搜查,我看到他看向自己的床上,紧张的双手握住,看到他慢慢走过去,我不安的咽咽口水,看到他回头对我得逞的笑笑,我再也把持不住冲了过去,拿出刚才随意藏得刺绣,护在怀里。
他夸张的奸笑两声,对我伸出手,“拿来给哥哥我看看。”
我摇头。
“你既然还敢对我有秘密?”
我不说话,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小姑娘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正常。”说完有转身离开的意思,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他猛地回身躲过我手里的刺绣,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看的我脸颊慢慢烧了起来。
“你有心爱的人了?”
我没说话,像犯错的孩子一样抵着头,他笑的眼睛如弯月般问:“我认识吗?”
我忍不住点了头,他像得了宝贝的孩子,指着刺绣下角的“漠”字暧/昧的问:“你喜欢的人可是这小子?”
我不敢抬头,脸上烧的越发厉害,他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手里的鸳鸯说:“你这绣活可千万别再给别人看了,我怕人家笑话你。”我红着脸瞪他,他连忙摇手讨好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收下的。”他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刺绣,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我气呼呼的抢过,不小心把还在大笑的他也一并拽了过来。
他把我压在床上,气氛暧/昧的让我全身僵硬,他就这个姿势看了我好半天才猛地在我唇上轻轻一点道:“你不要害怕,我会留在我们洞房花烛夜。”说完他脸上也有了可疑的红晕。
他离开后我的心跳快的都不是自己的,他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吗?会不会明天他就忘了,会不会他就是随便说说,会不会他认错了人,可明知道有可能是这样,我的心情还是忍不住雀跃。
从那晚过后,他对我的好更是表现的光明之大,我觉得十分幸福,同时还有那颤抖的不安,这种让我心跳加速的幸福最后还是消失了,他死了。
那段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每天是怎么度过的,他的坟墓不是我能随便接近的,等到他死了我才发现,我们的距离原来这么难以靠近,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我不信是萧玉鸿,因为那种杀人的手法太傻。
我用尽一切钱财终于混进了宫里,我听着宫里人的议论,我从不参言,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着,我在宫内的日子,萧临棋死了,有个叫萧玉景的出乎所有人意料做了国主,那时我想这个人一定和他的死有关,因为那些我如何去看着都觉得可笑的巧合。
我开始想尽办法接近孙姑姑,后来机会终于到了,孙姑姑病了,我就这样接替了她的位置,每日给萧玉景泡茶。
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给萧玉景茶里下毒,每次都下的少得可怜,后来我无意间听见瑜妃和一个宫人的对话,我很紧张,因为那个宫人看起来对我很怀疑,我尽量装作镇定,至少萧玉景的身体现在查不出什么状况,这样一想,我慢慢镇定下来接受那个宫人的打量。
离开宣玉殿的时候,我满身冷汗,双腿有点儿发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趁回自己的房间,也就从那时候起我知道了萧玉景真的和他的死有莫大的关系,同时我也明白瑜妃的存在对我有着无声的威胁,萧玉景和他的死有关系,我再也没有疑惑,我一边按量对萧玉景下毒,一边找机会出宫去散播谣言,为了以后打基础。
萧玉景身体终于因为他不知疲累的忙碌倒下了,我下的毒也提前起了效果,开始蔓延他的全身,我看着他倒下,他危险的看着我,眼里有担心,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轻轻凑近他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他听见我这样说,表情果然好了许多。
我淡笑着离开大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手中还剩下的半瓶毒药发呆,除了他去世的那一晚,我就没再如此想过他了,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在我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我傻傻的笑着,高兴的哭了,现在的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没有任何目的生活,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该怎样活着。
我把手中的瓷瓶摇了摇,嘴角挂起满足的笑容一口喝了下去,倒下的那一瞬间,我在想到了下面,我和他的距离会不会还那么遥远,如果人真有下一世,我可不可以来找你,你可不可以就算不记得我,也不要赶走我。
“你叫什么名字?”
“吴念。”
“很好听!”
既然一生都注定了彼此无法跨越的距离,当初为何要如此相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