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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行举止,穿着打扮,神态表情。

当一个人出现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线索,深深烙印着从小到大无数经历与阅历沉淀下来的线索。俗话说得好,人只有两样东西无法隐藏,“呵欠和贫穷”,这不是百分百正确的,但在懂得观察的眼睛里,确实是无所遁形。

十二区,整个岩渊最为混乱最为肮脏最为狼藉的地方,不要说特伦托了,就连伊萨都很少会前往。当然,霍登是一个意外,越是平民的地方就越是能够挖掘到生活的美食,永远都不要小觑人民的智慧。

贝特的穿着,出现在中城还算正常,但十二区?那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够被识破。

贝特的唇瓣微微颤抖起来,试图说点什么,他可以解释——

比如说,这套西装是专门前来治安队才穿的;比如说,当天晚上前往十二区的时候,他就是身穿亚麻西装。

但是,喉咙却被锁紧,无法轻易发出声音,瞪圆眼睛看着霍登,整个大脑乱成一团。

“鲁比尼先生,这套西装……制作精细、布料舒适、剪裁得体,虽然没有丝绸或者羊绒等材料那么昂贵,却也是没有六克罗是拿不下来的,甚至可能需要更多。”

这才是霍登上下打量贝特的真正原因,但衣着仅仅只是线索之一,比起随时都能够“换皮”的外包装来说,每个人身上还有很多很多记录生活的细节。

“同时,你的指甲整齐干净,不仅没有污垢,而且还会定期修剪,指腹和手掌可以看到一些老茧却不会太过粗糙。”

“显然,你并不是做粗活的类型。从指腹的墨渍痕迹和手肘的光滑老茧来看,我猜测你应该是一名退休的记账员,又或者是会计。但因为你的话语强调框架却缺少逻辑,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多么出色的会计。”

“最重要的是,从进门到现在,你的双手之中保持平放摊开的状态,就这样放在桌面上,没有蜷缩也没有握紧。那是因为你的指关节会疼痛,偶尔还会肿胀,只有平摊才能够感觉舒适,这应该是长期炎症导致的。”

“这是年轻时过度频繁始终双手进行记录所遗留下来的痕迹,日积月累的老毛病。我还是更加倾向于记账员的角色。”

“换而言之,你是一个不可能出现在码头的人。”

贝特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下意识地试图将双手隐藏起来,却发现没有办法蜷缩手指,然后就这样暴露在了特伦托等人的视线里,触碰桌面的掌心开始湿滑起来,低垂的眼睑隐藏着微微颤抖的视线。

然而,霍登的推断依旧没有结束,那不紧不慢的话语就如同催命符一般步步紧逼。

“但是,当晚你的确前往了码头,也的确出现在了餐馆,这些都是可以证实的。也许,你更换了一套西装,没有那么扎眼;但问题就在于,你为什么出现在了哪里呢?而且还如此巧合地注意到了阿尔伯,成为了他的不在场证据,刚刚好就洗刷了他的嫌疑。”

“鲁比尼先生,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轰!

轰轰!

特伦托的眼睛明亮起来,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原本天衣无缝的证词,现在却演变成为破绽百出,那些不对劲全部都寻找到了正确而合理的解释:

他就知道事情存在猫腻!他就知道!

特伦托的视线不由朝着霍登瞥了一眼,却没有时间感叹,随即就看向了贝特,希望能够趁胜追击地寻找到真相。

“我……那都只是巧合!我所说的都是真实的。”贝特终于开口了,梗着脖子强硬地说道,“你正在胡扯。你没有证据,你不能随意地指责我,你的态度有问题!我……我要投诉你,你正在精神虐待证人!”

贝特终于开口了,即使面对霍登的质问节节败退,但最后时刻依旧死死咬住底线,并没有更改口供,甚至还倒打一耙。

特伦托有些恼怒,猛地一下就站立了起来,准备直接上前与贝特对峙,不是因为冲动,而是因为习惯性地掌握主动——这也是今天见面以来,特伦托第一次失态。

不过,今天掌握主动权的却是霍登。

与贝特面对面的霍登依旧是懒散随意的模样,但谈话的节奏始终牢牢把握在手中,贝特才刚刚开口,霍登的后续就已经跟上,甚至比特伦托的站立还要快上一线。

“那么……南方奥逊公司秘书室的一名初级助理叫做胡德-鲁比尼,我想也肯定是巧合,对吧?”

霍登对着贝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直接无视了贝特的威胁,抛出了另外一个重磅。

什么?

什么!

特伦托第一时间就朝着霍登投去视线,尽管霍登根本没有理会他,视线依旧瞄准贝特,但特伦托脑海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错过了这样的细节?还有,霍登又到底是从哪里挖掘出这样的细节?

而贝特的喉咙更是直接被死死掐住,他张了张嘴巴,试图辩解两句,不过,霍登已经斩断了所有可能。

“我在翻阅南方奥逊公司相关文件的时候,至少三次以上看到了胡德-鲁比尼的名字,而且清一色都是在七月之后。”

“你觉得,我是什么想法呢?我觉得,也许,这位胡德-鲁比尼先生在七月之前,只是一个无人知道的小角色,但后来,他凭借着自己的’出色工作能力’得到了赏识,成功升职,于是接手的工作开始增多。”

“嗯,这肯定是一位事业有成、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贝特-鲁比尼先生,你觉得呢?”

轰!

轰轰!

霍登就这样一步、再一步地靠近,最后直接将贝特逼迫到了死角,并且完成包围,没有给贝特留下任何狡辩或者还击的机会。

看着瑟瑟发抖的贝特,霍登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始终不曾消失,就这样亲切友好地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现在调查胡德-鲁比尼先生的工资收入,然后再看看贝特-鲁比尼先生过去四个月的消费支出,你觉得,收支能够平衡吗?”

“还有,如果是贝特-鲁比尼先生被判断做假证,那么可能也就是罚款了事;但如果胡德-鲁比尼先生也被卷进来,我觉得,这可能就是集体捏造证据了,却不知道判刑到底是怎么一个说法,也不知道出来以后是否还能够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