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当今天下的名气,暂且不提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刘瑾绝对能排上天下前三。
正德三年的时候,朱厚照把御道上出现的一封揭发刘瑾种种罪行的匿名信交到刘瑾手中。刘瑾恼羞成怒,为了追查匿名信的出处,他竟然命今满朝文武300多人跪在奉先门外,当时,正值盛夏,骄阳似火,可是刘瑾却不允许这些官员喝水。
刘瑾还曾下令“寡妇必须改嫁”,在那个妇女以贞洁守寡为荣的年代,实在令人有些难以是从。不知道是为了给广大单身男子解决传宗接代的问题还是为了不造成“资源浪费”,总之刘瑾的名声开始扬名天下了。
更奇怪的是,我国自古就有“入土为安”的传统观念,然而,刘瑾却主张火化,虽然难以理解,但要是以后是的眼光看待,这位权阉的确是个有“可持续发展”眼光的人。
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史实,再加上“八虎”的威名,华东来才听到“刘瑾”两个字,腿就开始软了。
……
当天下午,华东来把两个儿子都召来了,角色阴沉,准备开一场家庭会议。
“父亲,刘瑾此人儿子也多有耳闻,听说此人做事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我们还是不要惹怒了他为妙。”大儿子华静强一如既往地劝说着华东来。
“大哥啊,这阉人向来都是心胸狭隘,瑕疵必报,如今在答应他,已经晚了!况且父亲还不小心践踏了这太监扭曲的自尊心,想必是没有和谈的可能性了。”华静友想了想说。
一想到自己在太监面前送完女人说青楼,华东来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沉思了一会儿,华东来开口了。“静友说的对,这太监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是父亲,那刘瑾不是已经说了给我们十两银子一个病人,病人之多,我们也有得赚了,又何必非要鱼死网破呢?”华静强还是不想自己的家人因为一时糊涂和贪婪造成了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哥,你还是太心软了。这阉人素来贪财,你觉得它会让我们华家挣那么多银子而不眼红吗?”
“那不妨让他从中分一杯羹?”华东来这个做父亲的此时也没了主见。
“父亲,如果您是那阉贼,您会放着全部的银子不要,而去分一小部分吗?说不定这太监就打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主意呢!等咋们华家治好了天花,他再派人把我们都杀了,这银子和功劳不全是他的了?”华静友将心中的阴险和狠辣表露无遗。
要是刘瑾在场听了这话,定要抓几颗豆子塞入嘴中,然后冲上前去给这华静友两巴掌:“你这逆贼,咋家为国为民,不顾生死赶来灾区,你竟如此辱我!”
听了华静友的话,华东来和华静强都坐不住了,仿佛已经遇见了自己的下场。
“那依你的意思是……”华东来继续询问这个“聪慧”的小儿子。
华静友对着父亲拱了拱手,开口道:“父亲,依儿子的看法,事到如今我们华家已是骑虎难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偌大的房中竟没有一丝声音,针尖落地都清晰可辨。
“既然这治疗的方法在我们华家手中,父亲不如现在就动用府中亲信出门散布传言,就说那太监勒索我们华家五万两白银,如果拿不出来就要将我们满门抄斩,我们决定明天就离开这是非之地,让百姓们被活活折磨死。只要消息一出,这湖广城内必定大乱,父亲在出钱雇人杀了那狗太监,到时候就说这太监激起民变,死于乱民刀下,正所谓法不责众,朝廷也不能深究。”
“可是那刘瑾毕竟是钦差,还是皇帝的亲信,咋们这么做是不是……”华静强还是有些担心。
“大哥,你是不是傻啊!刘瑾早就把朝廷中的大臣们通通得罪个遍了,如果我们将他铲除,说不定那些大臣还要感谢我们华家呢!而且人死不能复生,陛下又有什么办法呢?记住,天下苦刘久矣!”
听到二儿子的话,华东来心头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甚至不觉得自己杀了钦差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反而是大功一件。
当下,华东来就让华府中的世仆去散播信息了。这些人世代在华家为奴,早已经成了华府的一份子,忠诚度自然不用多说。
“那荡阳寨的大当家和寨中的好汉,天花爆发的时候为父免费救过他们,你现在就去与那大当家商议,事成之后我给他们十万两银子。”华东来对着机灵地小儿子说道,觉得这个小儿子越看越顺眼了。
……
华静友与这荡阳寨的大当家范照一拍即合,当下这范照就派了寨子里三十个精壮的“好汉”换上百姓的衣服,伪装成流民跟随华静友回到了湖广城中。
刘瑾从华府回来后,就住进了锦衣卫为自己准备的宅子,一栋当地盐商闲置的庄园。刘瑾坐在庄园内吃着豆子和几名锦衣卫聊着天。“那华东来属实是侮辱咋家,不过咋家六岁就进宫近亲养君了,这女人的味道咋家是这辈子也尝不到咯。”
“公公能忍常人之不能,所以才能成为我大明的内相啊!小人实在佩服。”一名小旗恭维道。
刘瑾也开心了,别看他在民间名声不好,凶神恶煞,可其实咋们的司礼监大档还是很好相处的。于是难得大方的拿起一把豆子,递了过去,这可是朱厚照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几名锦衣卫笑着接过刘瑾赏赐的豆子,乐呵呵的陪刘瑾说着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大家都其乐融融,连可能感染天花的恐惧也暂时忘却了。
突然刘瑾听到门外传来了很多人的声音,吵吵闹闹,十分嘈杂。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什么“奸贼祸国”“打死狗太监”之类的话语。
这几名锦衣卫也听到了,正要出去一看,结果他们在湖广的同事就跑了进来,大喊着:“快,保护钦差大人,快,先护送钦差大人出城!”
刘瑾万万没想到那戏文里的百姓杀钦差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几名锦衣卫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但是专业的素养还是让他们临危不乱。
“陈进然,刘恒,你们两人手上功夫最好,钦差大人就交给你们了。其余的兄弟跟我冲出去,先震慑一番,若真有人意图不轨,格杀勿论!”这名叫许刚云的百户立刻部署了计划,大家有了主心骨也放下了心来。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许刚云就打开了大门。其余的锦衣卫死死的挡在了刘瑾的面前。毕竟事关生命安危,刘瑾也有些紧张,赶忙抓了一大把豆子把嘴塞满。
“诛杀此贼,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上天降下这场灾难,就是因为有人身居高位而德行有失,如今此人就在我们面前,乡亲们,杀了他,告慰上天!”
一群人飞快的穿梭着人群中,喊出这句哈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可怜的百姓依然义愤填膺,在重复着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制定的口号。
突然,有人冲了上来,许刚云拔出腰间的绣春刀,一刀便把那人砍倒在地,高呼道:“可是有人要杀钦差谋反?是不是!”
百姓们还是胆怯了,毕竟“谋反”两个字,不是人人都敢去挑战的。
另一边,湖广布政使江若琉听说了此事,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在自己的辖区内出了这样的灾害,尸横遍野,自己肯定不能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但如果这刘瑾死了,朝堂上的大人们必定欢欣鼓舞,不会怪罪于自己,到时候就说是刘瑾自己生性贪婪,激起了民变,才死于了乱民之中,甚至还可以把这场灾难推为上天降下的惩罚,就是为了诛杀刘瑾这个奸贼。
……
另一边,看到百姓们不敢上前了,荡阳寨的山贼只好主动出击。突然间,人群里又爆发出了新的骚乱。
三十个“流民”身手不凡,挥舞着锋利的刀具就朝着刘瑾这边冲了过来。许刚云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刘瑾也意识到那湖广布政使江若琉背叛了自己,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而自己堂堂的司礼监大档,极有可能成为大家的“替罪羊”,成为这场天灾和政敌们的牺牲品。
见到有人冲了上来,锦衣卫立即严阵以待,上去与这群人周旋。百姓们看到自己的“同类”如此勇敢,也跟随着乱了起来,事态愈发不可收拾。
虽然锦衣卫各个身手了得,可架不住对方人多,陈进然和刘恒两人还要负责贴身保卫刘瑾,剩下的八人又怎是这三十个山贼加上一群狂热百姓的对手呢,渐渐败下阵来。
生死命悬一刻,刘瑾决定吃个豆子压压惊,伸手一摸,摸到了冰凉冰凉的一个铁块,这时候刘瑾才想起了朱厚照给自己的保命武器。别人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刘瑾可是亲眼在兵仗局看过的。
于是我们的司礼监大档从腰中抓起一把豆子塞入嘴中,又拿出了那支燧发枪,对着朝自己袭来的山贼就是干脆利落的一枪。
不知是我们的刘伴伴枪法了得,还是因为运气好离得近,那山贼应声倒下。
十名锦衣卫也想起了这件“神器”,纷纷掏出了枪,那群山贼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火铳,每打一下要过半天才能用,以免炸膛。于是又冲了过来。
最终他们还是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十名燧发枪齐声作响,山贼们应声倒下,百姓们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立马就散开了。
其余的山贼见大势已去不可挽回,也跟在乱哄哄的人群中逃遁。
“此地不宜久留,立马回京!”锦衣卫百户许刚云吩咐道。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和紧绷的神经,又开始了赶路回京。虽然比来的时候累,但由于担心被人追上来,众人的速度并不比来的时候慢,反而快了许多。
在刘瑾的怒骂和吃豆子的声音中,剩下的山贼也逃回了荡阳寨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