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能省就省和废物利用的原则,朱厚照让人从矿井里运来了上千斤的硝石,又让人去寻找一个上百尺的巨大的容器来做工具。
可是这一时半会去哪里找一个如此大的容器,就算是临时让人赶制也要经过烧炉,炼铁,融化,锻造,冷却成形等多个步骤,哪里会能够满足陛下的需求。
这可把手底下的人给急坏了,最后还是被临时抓了壮丁的谷大用自作聪明从兵仗局拿来了几个以前储存火药用的铁穹来给朱厚照。
朱厚照一看这玩意,大是大,就是因为铁穹的主要用途是储存火药的缘故,所以要防潮和隔热,因此其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来通风隔热。
再看看一脸自豪的谷大用,朱厚照也是乐了,让人将这几个铁穹送回兵仗局,并告诉谷大用以后他就用这玩意儿洗澡,又大又安全,省的浪费。
看着一脸疑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谷大用,朱厚照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想着究竟哪里能有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就不信了,堂堂富有四海的大明天子,会连一个容器都找不来。
思来想去,朱厚照突然想到了奉天殿内的锡爵,那个国之重器,象征着一言九鼎的大家伙。
按理来说,这玩意应该叫做鼎,起初乃是一种专供王室贵族使用的高档餐具,可随着其作用的凸显,地位也是越来越高,已经成了所谓的“钟鸣鼎食之家”的专用物件以及“一言九鼎”的代名词。
鼎已经是了不得了,而这个所谓的锡爵,更是鼎中贵族,专供皇帝使用,所谓的殊荣“加九锡”,说的就是让有特殊功劳的人能够获得使用九锡的资格。
“谷大用,你带人去奉天殿,把名场里的那个大锡爵给朕搬过来,就说是朕要用,不用害怕。”
朱厚照自己也知道这玩意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让人随意移动它会带来什么后果和影响,毕竟这东西可是皇室象征,是龙脉标记,从某些方面来讲,让它随意移动,出现任何的偏移,对于一国之君来说都是极其不吉利的。
据说奉天殿里名场的那个锡爵,是从蒙元时期传下来的,太祖定鼎天下之后,亲自重金寻求各方高人寻找合适的地理方位放置而成,而南京城里头的那个大家伙,更是了不起。
朱厚照以前在东宫的时候,看过《皇明家纪》,据记载,那个大家伙居然是当年始皇帝留下来的东西。
要不是这个时代古玩热潮不够兴起,自己也不缺钱,又怕被那群文官唧唧歪歪,估计朱厚照早就把它拿出去卖了投资别的产业了。
一听陛下的无理要求,谷大用跪了,跪得毫不犹豫,虽然自己傻,又没有文化,但是锡爵象征着什么谷大用还是知道的,更不必说那还是奉天殿里供奉多年的锡爵。
“陛下饶命啊,陛下,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找到您满意的为止,那个奉天殿里的锡爵,奴婢觉得还是不要动为妙啊!”
看着谷大用一脸的怂样,朱厚照有些怀念被自己派去辽东作威作福的刘瑾了,要是刘瑾在,肯定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奉天殿把那锡爵给搬过来了。
“怎么,你不敢?”朱厚照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奴婢……”
“谁敢去把那个锡爵搬过来,谁以后领衔兵仗局!有人敢阻拦,就说朕的圣旨就行!奇了怪了,朕在自己家里拿点东西,还有错了不成?”
一听朱厚照的话,谷大用慌了,眯起眼睛瞪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小太监,对着朱厚照磕了个头就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奉天殿跑去。
“谷公公,你说什么?陛下要你来搬锡爵?”
看着一脸慌忙的谷大用,奉天殿门口的大汉将军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还以为是谷大用这个太监自己起了贰心呢,毕竟历史上太监造反的荒唐事可不少。
“没错,陛下他老人家等着用呢,你们几个快来帮帮忙,陛下就在原来的御马监旧址里头等着呢!”
想到朱厚照的狠辣,谷大用也只好跟这群大汉将军说声抱歉了,要是你们不给我通融,陛下就要让咋家通红啊!
一听是要送去原来的御马监旧址,负责守卫的几人也不怀疑了,只要不是送出城或者送去兵仗局那都行。
再想想自己这位陛下干的那些事情,搬个奉天殿里供奉多年的锡爵去玩玩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有人承担责任,自己也没必要扫了谷大用的兴头。
就这样,八个大汉将军才勉强将这象征着帝国权力和皇位正统的锡爵给搬出了宫,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之下送往了如今的“大明精工集团”。
“陛下,奴婢终于替您把这个大家伙给弄来了,您还要什么尽管说,就算是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奴婢也要想办法给您弄来!”
谷大用一脸邀功的说道,完了还不忘吹个牛皮。
没理会这奴婢的贫嘴,朱厚照让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铁箱给注满了水,放到了这大大的锡爵之中。
然后又让人在锡爵里头注水,大概装了吧别扭,就开始派人往里头加硝石,一直加一直加,然后就开始等着冒泡泡。
没过多久,硝石就开始溶化了,并逐渐与水发生了反应,咕嘟咕嘟的直做声响,众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大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一股凉意席卷而来,再看看天上的大太阳,突然感觉没这么热了。
又过了一会儿,朱厚照让人把那个铁箱子给抬了下来,本来一脸轻松的几人,突然觉得这箱子变重了,好像是一箱子大石头。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才合力把那铁箱子给抬了下来,放在地上立马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水印,湿漉漉的一大片。
朱厚照有些紧张和兴奋的看着这个大箱子,就像当初看着无烟煤静静地燃烧一样,看了几息才让人开箱查验。
谷大用也想表现一下,自告奋勇走上前去,想要把这个铁箱子给打开。结果刚伸出手去就被粘住了,谷大用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以为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急忙往后退,手也往后面扯,边后退嘴里边叫喊着:“行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朱厚照知道,这句话乃是道家的一句真言,自从上次自己覆灭了龙缘寺,这些宫人就开始变得不再相信那群虚无缥缈的妖僧了。
可惜人总是要有信仰的,佛家退出了内廷这块大地,道家自然也就乘虚而入了。从现在谷大用的做法来看,这渗透的力度还不小。
朱厚照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搞一个“皇明教”出来,教义就是誓死效忠大明天子陛下,信天子,得永生。
谷大用喊了一嗓子,又往后面扯了扯手,发现扯不下来,一脸惊恐神色,又立马加了一句“急急如律令!”
不知道是谷大用不够虔诚还是作法的过程出了问题,他的手还是牢牢的粘在了铁盒子上,一旁的宫人也是一脸忧心,再加上这个奉天殿里的锡爵各种诡异的传说,以及陛下以前用天雷除掉妖僧的各种传言,更是让大家以为这铁箱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被陛下作法给收服了。
看着谷大用在那里大哭大喊,众人都被吓蒙了,连带着那几个魁梧的大汉将军在内,全都不约而同的对着朱厚照跪了下来,嘴里喊着“陛下万岁,天子饶命,邪灵不侵。”之类的话语。
这下子轮到朱厚照蒙了,自己又干了啥让这群宫人突然对着自己行如此大礼,不过看到谷大用的手被粘住了,朱厚照也就放心了。
既然会被粘住,那就说明是谷大用的温度比那铁箱子里的东西高,还是高得多的多才会这样牢固。
谷大用见自己苦心学来的各种法门口诀都没用,也是慌了神,再看看大家对着陛下一阵跪拜,也是惊慌失措的对着朱厚照喊道:“陛下救命啊,救救奴婢啊!您快显灵收了这个妖怪吧!”
朱厚照乐了,如此笼络人心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只要自己真的想要故弄玄虚,那群不入流的和尚道士,见了自己恐怕都要喊上一声祖师爷饶命。
朱厚照郑重的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舀起了一瓢水,又抬着水瓢来了一段即兴舞蹈,总而言之朱厚照自己也看不懂自己在跳什么。
随后又是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天,指了指那个铁箱子,张开口喊了一句:“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朕以天子之名,特此借用尔等之法力,以除暴安良,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念完以后又开始转圈圈,然后上前一步,指着那个铁箱子喊道:“大胆妖孽,朕念你潜伏守护这奉天锡爵数千载,又有修行在身,特地绕你死罪!若是再敢来犯,朕定收取尔等魂魄,打入九幽地域,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念完了法咒,又讲完了因果,朱厚照就走到了谷大用身边,抬起水瓢对着他被粘住的右手浇了下去。
谷大用以为这是什么除暴安良的圣水,会对自己有伤害,水还没碰到他的手就开始鬼哭狼号了起来。
在众人错愕和崇敬的目光之中,谷大用开始摔倒在地了,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谷大用的手好像被那个该死的脏东西给放开了。
一时间,众人对朱厚照的虔诚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总觉得拜陛下比拜什么神佛道士有用多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以谷大用为首,在场的其他人为骨干的“皇明教”开始兴起,还有人犯着忌讳的偷偷私自雕刻了朱厚照的塑像和神牌开始在背地里拜祭。
对此朱厚照自然是知道的,但并没有派出人去阻拦,反倒是对谷大用进行了封赏,夸他忠君爱国,当得大用。
自此以后拜天子,信天子的事业开始越来越兴盛,朱厚照还特地组织了人手有序的管理自己的“皇明教”,想要达到真正的舆论导向和信仰体系双重管理的目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看着谷大用滚开了,朱厚照也是亲自走上前去,用衣服垫着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将箱子的盖子给掀了起来,定睛一看,好家伙,好大的一块冰。
看着妖魔鬼怪被陛下赶走了,这群人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围过去一看,即便居然是冰块。
再看看头顶上的太阳,掐算一下现在的日子和时节,立马就有被吓到了。老天啊,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炎热的三伏天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一块冰出现,还是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产出了这么大的一块冰,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看着事情成了,朱厚照也是大喜过望,下令让大明精工集团开始大量制作类似的铁箱子和巨大的锡爵容器,并给那个铁箱子取名为“冰箱”。又让人从矿井那边运来了更多的硝石以供制冰。
就这样,大明乞丐低配版的“冰箱”就这样横空出现了,看着自己的杰作,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
……
而刘瑾这一边,一大早起来就发现,锦州城外的大街小巷都被张贴满了各种诸如“迁字一圈,不羡鸳鸯不羡仙,迁字一提,来年再不啃树皮,你来我往工搬迁,陛下补偿美上天!”之类的大海报。
而随之而去的,更是各种陛下给出的优渥的补偿措施和条件,一时间,锦州城里城外的热点都变成了“拆迁户”。
以往被锦州城里的居民鄙视看不起的城外乡野小民,开始摇身一变成飞上了枝头,野鸡变凤凰,成了人上人的拆迁户,个顶个的走起路来都带风。
可是也有一些安土重迁的本地人,说死说活就是不愿意搬迁,对于给出的高额补偿更是熟视无睹,毫不在意,还有人居然带头滋事,吵着闹着非要留在这里,还组织起了乡里乡亲一同撕毁被粘贴起来的各种海报。
对此,刘瑾大手一挥,统统抓起来,不听话的直接打晕送大牢,出了事情他刘瑾顶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