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
编号0099。
诞生于虚拟游戏之中。
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虚拟人物。
·
电话的那端，司傅的声音仿佛遥远似风声。
面前的陆谦，身影模糊似失了焦点的照片，谁也看不清。
容初忽而觉得一切一切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地。
水滴落地。
风铃声响。
日光晕染。
她的意识，也仿佛消融于空气之中。
·
容初抬手，把手机递给了陆谦。
她说：“算了。”
“什么？”陆谦拿过手机，手机还在通话中。
“不用找了。”容初说，她看着手机上显示通话中的屏幕界面，她道：“反正，都是假的。”
·
这是陆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也是司傅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而后，世界开始崩溃。
所有的所有，都被分离成碎片成粉末成了最原始的数据。
·
除了容初。
容初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中心点，又或者，是风暴最平静的中心。
她亲眼看见毁灭发生在她眼前，在她的身边，把她曾熟悉的世界都捣毁成了一塌糊涂。
唯有她一动不动。
·
直到风暴结束，毁灭安静，崩溃沉默下来。
容初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个世界。
时泽正站在她的面前，这缥缈的虚影。
·
“你回来了。”时泽对容初道。
容初站在了黄昏遮阳拉出大片阳光的边缘。
时泽走在她的前方，他侧过头，侧脸的轮廓如傅时离的一般菱角分明，静默不声时，他的眸中恍惚是融不开的冰，也恍惚是永远照不到尽头的暗。
看不清，也看不透。
容初抬脚，跟了上去。
·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容初问。
“在你回来的时候。”时泽道。
·
容初一顿，她的记忆回到了最开始系统的询问。
那段时间，那些机械的没有半点感情的声音一直徘徊在她耳边她脑中。
它们问，是否拯救时泽。
它们问，是否拯救司傅。
它们问，是否拯救陆离。
全部，容初都选择了“否”。
她喜欢过他们，最终选择了离开他们。
而今，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
“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容初有些茫然。
时泽转过身来，他与容初之间，三步半的距离。
她没有动，于是，他便也停下来了。
“是梦。”时泽道：“在梦里，我看见了过去。”
而过去，就是他们被抹消掉的记忆。
每一次游戏重启的记忆，每一次重逢又分离的记忆，每一次死亡又重生的记忆。
“我提醒过你了。”时泽说：“可惜你没有想起来。”
·
在那个遥远的午后，冷饮店中，他坐在了她的面前，对她说：“所以我回来了。”
在那一刻，他脱离了游戏的人设，也脱离的游戏的剧本。
然后，容初选择了“不救”。
再然后，他被强制退出。
·
而在那个与傅时离在一起的世界中。
曾经的莫比乌斯带就像个诅咒。
世界一遍一遍循环。
没有起点。
没有终点。
没有平衡线。
所有人，都终将在此相遇。
·
“如果我选择死去？”容初问。
“你会复活。”时泽道。
“每一次每一次？”
“每一次。”
“真的没办法结束？”
时泽在一瞬间恍惚笑了，一个如月色扶在水面之上的缥缈的笑。
“有的。”时泽缓缓说下去：“那就让这个游戏陪我们一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