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瞬间想起那张脸,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的事情上。
洗手间比我预想的大很多,有浴缸、盥洗台、马桶,脚垫很厚,踩起来很舒服。与卧室主体相比,这里似乎还要更舒适一些。镜子就挂在盥洗台的墙上,似乎很久没人擦过,我的脸在里面显得有些模糊。这让本就消瘦的我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
我的脖子突然一紧。
就在这个空间的某个角落,传来突兀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轻微摩擦,窸窣并不规律。
我望向视线右上角的一个通风口。
如果我的感官没那么差劲的话,声音应该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很想爬上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可那通风口实在是有点高,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踮脚的东西。
我站在通风口的正下方继续听着,屏住呼吸。
可那声音就此消失了。
莫非我听错了?或者是,老鼠?风声?
我后退几步,看向通风口百叶窗深处,里面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我用力踮脚,聚精会神盯着那深处时,倏地响起了敲门声。
我浑身一哆嗦,惊得有些生气,但还是赶忙跑过去听着动静。
“安娜小姐,您有什么需求吗?”门外是陆管家的声音,她一边问着,一边把钥匙插进锁孔。
“没,没有。”我的声音很小。
门外沉寂了一下,响到一半的开锁声也停止了。
“那么,请好好休息。”说完,门外脚步声渐远。
可是,我没有拉动呼叫铃呀。
有一种感觉驱动我马上跑回洗手间的通风口那里继续观察。
我揣着既兴奋又有些不安的心,在通风口那里用力张望。
什么也没有看到,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声音。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感到有些失望。
我把盥洗包拿过来,打算挂在门背后。这才发现,门背后的墙面挂着一面穿衣镜。和盥洗台上的一样,这面镜子也不太干净。
真是令人难堪。我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宽大的白袍像是挂在了我身上,松松垮垮,就快要拖地了。如果把头也盖上的话,那我可就真的像一个幽灵了。
我心生厌恶,一把拉开门遮住了镜子。
我的行李袋还放在床脚的地上,我执拗地不想打开它。
窗帘材质是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有些积灰,我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窗帘打开的一瞬,阳光顺着狭窄高耸的窗子笔直倾泻而入,灰尘在光中飞舞,令人眼花缭乱。
整个长条形的窗玻璃面只有最下方有一个可以向上翻起的小窗,长宽都只有四十公分左右,且只能打开一个拳头宽的缝隙。
我凭窗远眺。
此时,我才得以看清前院的全貌。
前院大概有两个足球场并列拼接一般大小,真的是很宽阔了。论以往,我只在剧集中看过这样的场景。
整个场地被一条蜿蜒宽阔的车行主路一分为二。主路两侧又各有环路,把场地再次相隔为五个区块。郁郁葱葱的灌木和高大的乔木让各区块间相互独立又若有互通,我看不清它们之间的小路。
每一个独立区块都美极了。它们分别是一片修剪得异常规整的园林迷宫、一片放置着多组木质游乐器材的游戏场地、一片令人赏心悦目的宽阔草坪、一片密不见底的茂密森林,在森林旁,是整个前院面积最大的区块——一片小湖。即使离它并不近,我也能看出它的清澈。啊,真是太美了。
我一时竟产生了自己在旅游的错觉。
直到我的视线被一些现象所吸引。
在那些小路上、场地里、净湖边,有几个人影正在做事,或清扫,或行走。他们从头到脚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看不出男女。
这些都没什么,这么大的庄园,有一些工作人员是很正常的。
令我感到不太舒服的是,我无法看清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脸——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