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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城在南方,三五年才会下一次雪,而每次下雪成为一年来的翘首以盼的惊喜,雪多是浅浅一层,落到地上便化了,若逢一场能将地面房屋掩盖的大雪,那必定引得那些怕冷而久坐家中的小孩子们欢喜地跑出来,一睹这难见之景。

怀城早就进入了冬天,但显然,今年冬天,没有惊喜。

虽然没有雪,但也止不住一群年轻人兴奋地为圣诞节做准备。不知道为什么,西方节日在年轻人之间总是格外受欢迎,每到圣诞节,便是一次年轻人的狂欢。

不过也有例外,苏寻不过圣诞节,她一向不赶潮流,而且她是真的不想去凑热闹,有时间去过节还不如多做几道题。

但是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平安夜那天一大早苏寻就收到了唐诗的苹果和卡片,连平时大大咧咧不想事的蒲小川都给自己送了一只大苹果。

苹果被精美的礼盒装着,并排摆在自己桌子左上方,因为以桌肚的高度无法塞进礼盒。

苏寻观察了下四周,几乎每个同学桌子上都躺着几个苹果,有的用盒子包装的很精美,有的只是简单地裹了一层半的彩色袋子。大家都热衷于写圣诞卡片给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偷偷喜欢的人。

苏寻开始好奇了,明明大家都出不去校门,其他同学怎么买到的苹果。

身边裴轲的桌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苹果堆满了,好几个还是苏寻帮别人放过来的。

待裴轲从厕所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整张桌子没有一丝缝隙,排满了苹果,桌角是一叠被整齐码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卡片。

是苏寻整理的,她看那些卡片乱七八糟的就帮忙叠好放一块了。

裴轲手中又抱着两盒,坐进座位,默默把那些盒子都堆到地上,总算把桌子空出来了。

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感叹:“这些人太恐怖了,苏寻,还好你没给我苹果,不然我恐怕未来好几个月都不想见到苹果了。”

“抱歉,我不过圣诞节,就算你跟我要我也没有。”不知怎么回事,苏寻见那么多人给裴轲送礼物她有些不自在,特别是那些人大多数是女生。

“嘿,终于找到和我一样不过洋节的人了,咱们的传统节日多好啊,以后我就重阳登高、端午赛舟,可比这些苹果有意思多了,你说是吧。”

本还有些气闷的苏寻被裴轲的话逗得差点笑出声,“好啊,那你去啊,到时候我可要看着你是怎么去和一群人划龙舟的。”

见人终于笑了,裴轲语气更加轻松,“好啊,下次你我要是去划龙舟你就在岸边看我是怎么超过他们的。”

傍晚时分,因为冬季黑夜漫长,平时这个点还能看见光亮,现在却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教学楼灯火通明。

估摸着还有二十多分钟才开始晚自习,苏寻打算趁这段时间把下午布置的生物作业完成。

门口突然产生了一阵骚动,让苏寻不得不好奇出什么事了,接着是班里一个女生兴奋地跑进教室,呼道“甘棠,外面有人找。”

同样是在学习的甘棠听到呼声,放下笔,又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稳步走向门口。

还未走出教室,便有一人跑过来,举起一个大袋子伸到甘棠面前,差点糊人一脸。

吓得甘棠向来波澜不变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裂开。

见是对面那人是熟人,才松了一口气。

“甘棠,我们那层楼的男生们知道我和你以前是同班同学,都让我帮他们转达礼物,看,这么一大袋呢。”那女生神情暧昧,对着甘棠挤眉弄眼。

罗西中学一个年级六个班,有两个优等班,剩下的四个全是普通班,其中后三个普通班的水平要更低一些,和他们不在同一栋教学楼,但两栋教学楼中间每层都有长廊连接。

“你说,他们干嘛不自己送,一群胆小鬼。”那人继续说着,因为激动连脸都涨红了。

甘棠倒是没多少惊讶,收下袋子,平静地开口道:“嗯,这些礼物我也不知道各自是谁送的,你帮我和他们说声谢谢吧。”

那女生点头,“保证把甘棠女神的感谢散布到B栋三层!”那样子颇有些滑稽。

这时候要还猜不出是怎么回事那就是脑子太过于迟钝了。

甘棠可以说是全年级公认的级花了吧,长相清纯,很多年后大家把这种脸成为“初恋脸”,在学校里面这种长相很受欢迎。而且自从上次期中考试后,她也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学霸。

这种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总是会受到更多关注,即使学校管的严格,也压不住男生们在寝室偷偷讨论。

苏寻看完了全程,有些唏嘘,甘棠和她的区别就像是天上的云彩与地上的稀泥,没得比。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于失落,相比之下,她更想好好学习。

晚自习下了之后,苏寻将两个苹果放进书包,刚想离开,却被身侧的裴轲拉住。

“那个,我这那么多苹果吃不完,你拿走吧。”说完就递过来一个大袋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大的塑料袋,把苹果连着盒子一块装进来了。

人家女生送的苹果给自己,这算什么?

带着些力气接过袋子,因为力气过大裴轲被拽的身体前倾,差点摔倒。

随着塑料袋悉悉索索响动,他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怎么好像又惹她生气了。

傍晚发现苏寻一直看着甘棠收到苹果的场面,他以为她想吃苹果来着。

回到寝室,苏寻看着那一大袋苹果,心思传的很远很远。

也许甘棠和裴轲才是一类人吧,一样的聪明、一样充满活力,被大家喜欢,他们才是天上洁白的云彩,让人看到便心生喜爱。

怎么办,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羡慕了,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能不能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呢,但是很多东西她改变不了,比如天赋和家庭。

很多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的念头此时又浮现出来,好想赶紧长大啊,就可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只是羡慕别人的生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飘起了细雪,在黑夜中像一群初到人间的白裙子小精灵,只是落到手上就化了,只留下一丝冰凉和一滩水渍,告诉人们它们曾经来过,并且亲吻过他们的手心。

苏寻走到阳台上,展开手心,盯着手上的冰凉。

操场上的兴奋的小人们四处跑动,这才是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