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追亡逃杀
聂亮抬头望楼,见利箭弓满,道:“原来这些箭是对贫道而来,原来你就是那君醉花。”君醉花叹了口气,道:“我有时希望我不是君醉花,而是花无意,可很多时候我仅能做个君醉花。”
聂雨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君醉花看向聂雨晴,道:“我并没有骗你,我是花无意时仅是花无意。”聂雨晴道:“我以前只道你是个好人,原来……原来……”
君醉花叹道:“你何必把好与坏分得那么清楚?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你。”
楚更雨道:“好与坏向来清楚。你下毒害我师姐,还有脸说不想伤我师姐。”君醉花叹道:“这是解药,给你。”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扔给聂亮。
聂亮接过手上,道:“你什么意思?”君醉花道:“能解她身上余毒。”聂亮信不过他,但也将瓷瓶收入袖中。
君醉花走到窗台,望着外面日光,缓缓回过头来,道:“如今该算算咱们的事了。”
聂亮见门口窗户已被贺天狼、藤龙老怪守住,头上尚有利箭,凭着几人之力想要离开只怕困难。回头看向聂雨晴、楚更雨,道:“晴儿,雨儿,你们怕吗?”
聂雨晴怔道:“怕什么?”聂亮道:“嘿嘿!那好,今日我们五人便一起死在此处好了。”藤龙老怪道:“我久闻聂亮剑法高明,着实好奇,你来与我过过招如何?”向聂亮走来。
聂亮提剑横立,道:“我也听过藤龙法王的大名了。”藤龙道:“我的名字低微,哪能听得?今日过后方才有名。”聂亮道:“今日过后方才有名?”
藤龙道:“是的。”聂亮冷笑不语。贺天狼从一侧接近,道:“那个姓聂的女娃子,你来与我过过招如何?”张烈焰“呸”的一声,喝道:“贺天狼,前番屡次放你而去,你还有胆量在我面前!”
贺天狼道:“无知!”话音刚落,人已扑出,左掌横劈而去。他虽断了一手,但总归内力还在,这一掌聚力而发,竟有摧天之势。
张烈焰大惊,伸掌便接,但其内力早尽,一接之下,身体如箭般飞出,撞上后面墙壁。“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白滟一掌拍向贺天狼,早被藤龙法王瞄住,纵身而上,双掌交接。白滟忽觉一股阴气冒上掌心,冲向内腹,往后退开三数步,急忙点住右手穴道,不断打颤。
聂亮道:“极阴内力!”长剑一挺,刺向藤龙。藤龙与他缠斗一阵,拼出一掌,聂亮内力不足,弃剑双掌去接,猛觉内腹彻痛,往后摔出,半跪在地,一口血涌上喉头,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贺天狼道:“小女娃子,过来!”扑向聂雨晴,林夕举剑便刺,却不及贺天狼迅猛,被他踢中左脚,胸口又中一掌,急中叫道:“黑龙链,捆!”那根黑龙链脱开王贤儿,去锁贺天狼。贺天狼一惊,藤龙道:“我来!”踢出一张桌子砸下链子。
贺天狼飞出一脚,林夕中腿摔到桌下。聂雨晴呆呆站在原地,竟也不知动作,心道:“此番我们便一起死在这里……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与他便永远分不开了……”
君醉花道:“聂掌门,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聂亮猛烈咳了几声,吐了几滴血珠,道:“问我什么?”
君醉花道:“你说,是黑夜亮,还是黎明亮?”见聂亮不语,续道:“黑夜虽是黑的,但一盏灯存在却是最亮的,黎明虽是亮的,但也有一刻是最黑的。世间万事,莫过于此。你说是不是?”
聂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君醉花道:“贺法王,藤龙法王,烦你二位将他们擒了。”
这时,桌下林夕爬了出来,坐到桌子上,放声哈哈大笑起来。贺天狼道:“你笑什么?”
林夕道:“我笑你们胆大妄为!”贺天狼道:“那便是夸奖了。”林夕道:“你要抓我却要再想清楚,你们放眼看看,这是什么。”从腰间解下九十九重定灵真塔,高高举起。
贺天狼道:“嘿,不便是一座塔吗?”林夕道:“这塔与别的塔不同,这塔名叫九十九重定灵真塔,乃……乃是我师叔昆仑山无定子的。”
贺天狼微微变色,道:“你师叔是无定子?那你师父却又是聂亮?你又在骗谁?”那边莫怜早知楚更雨便是林夕,大声道:“他拜的两个师父,聂亮是小师父,那个……那个昆仑大天尊是大师父。”
贺天狼闻言好笑,道:“他不是说无定子是他师叔吗?若拜的师是昆仑大天尊,岂非无定子的师弟?”
莫怜道:“是啊!他是无定子的师弟。”越说越乱,只是胡搅蛮缠。贺天狼哈哈大笑,道:“他这塔是真的吗?还是无定子的师弟?那么那昆仑山少主徐风吟不便是他的师侄?”
忽然耳听有人轻声道:“那塔是真的,只要祭得起来,无管你是天狼还是地狼,俱把你压碎!”只听一个白衣男子从楼道走了上来,那男子面容如玉,衣服光鲜,甚是华贵。腰间系着一把长剑,也是珠玉相映,辉光灿烂。
贺天狼看了过去,道:“你是何人?”那男子微微一笑,向林夕走去。聂亮抬头一看,心中狂喜,叫道:“徐公子!”那人赫然是昆仑山少主徐风吟。
原来徐风吟巧到此处办事,正在楼下喝酒,听到楼上吵声,才走了上来。正是无巧不合,若林夕没说出定灵真塔他尚不愿管这事,但林夕说出来恰被他听到,自忍不住。听到聂亮在叫他,斜着看去,见聂亮浑身是血半跪于地。走到聂亮身前,蹲下身看他。
聂亮道:“徐公子,我……”忽然间,左脸“啪”的一声,已中了徐风吟一个巴掌。徐风吟脸若寒霜,却依然笑吟吟的道:“聂亮,你可知罪?”聂亮遭此大辱,又惊又怒,道:“你……你……”
徐风吟道:“你知道你那徒弟手上的定灵真塔是从哪来的吗?便是从我手上盗去的!”说话间掌一动,又在聂亮脸上抽了两个巴掌,全然不顾他前辈之名。
聂亮怒道:“你……你如此辱我,你师父尚也不敢!”徐风吟笑道:“哦!那么我敢了,你又想怎样?你纵容徒弟盗我宝塔,此事该如何处置!”
聂亮看向楚更雨,怒道:“你那塔如何来的?”林夕道:“是徐公子送我的,他以这塔打我,却打不到,落在地上,便被我捡了。”徐风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拿我的定灵真塔冒充我很好玩吗?”
林夕笑道:“自是好玩!”虽然脸色不改,但心中已惊了三分:“全天教的人在前,徐风吟在后,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一只小黑鼠。”霎时间又想起这句话的来处:当时阳光斜落,春草依依。林夕与贾悦坐在树下,说起被二流子拦路打架的事,贾悦笑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一只小黑鼠。”林夕当时道:“你骂我是老鼠!”贾悦道:“不行吗?你可是第一个我骂小黑鼠的,你以后就是我的小黑鼠了,不对!你长得那么白,你是小白鼠,小白小白。”林夕道:“那你是小黑鼠。”贾悦恼道:“你才黑!”
他忆及前事,忽然间只觉心念之人早去,此时万念俱灰,万物皆空,叹了一声,道:“徐公子,你要这定灵真塔还你便是。”
徐风吟道:“还我便是?聂亮,你说此事要如何了得?”聂亮道:“你……我徒弟即便拿了你宝塔,也是无心之举,你如此辱我,你师父若是知道……”
徐风吟厉声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老头,纵容徒弟偷我宝塔,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师父知道又如何?我师父便在楼下喝茶!”
聂亮一怔,高声叫道:“无定子!无定子你在下面?为何不出来相见?”
君醉花低声道:“无定子来了,我们走。”抓着江晴烟等人悄悄从旁离开。
只见楼道下缓缓走上来一个老者,道:“聂兄。”正是昆仑三圣之一的无定子。聂亮道:“原来你早便在楼下,为何却纵容你弟子如此……如此欺辱我!”
无定子道:“风吟!你敢对聂掌门放肆,回去之后将道经抄上十遍!面壁十天!”徐风吟道:“是。”又道:“师父,他偷你给我的塔。”无定子看向林夕,道:“拿来!”林夕见他脸色寒如冰块,不敢不给,将定灵真塔扔了过去。
无定子把塔仍给了徐风吟,道:“好好收着,再丢了便不要拿回!”徐风吟道:“是,师父。但聂亮纵容徒弟盗我宝塔……”
林夕道:“这塔乃你送我的。”徐风吟道:“我怎会把塔送你?笑话!”林夕道:“你用塔扔我,却砸不中我,不是送我的吗?”
徐风吟大怒,道:“你找死!”无定子哼了一声,道:“聂兄,你徒弟油嘴滑舌!”聂亮道:“是。”徐风吟道:“他不止油嘴滑舌,还与妖魔勾结,我上次见他便是与一些妖精在一起的。”
无定子道:“哦!把这人交于你师叔无灵子审查。”徐风吟大喜,笑道:“是!”令随从上楼,去抓林夕。林夕大惊,往后便退。
聂亮道:“雨儿,别怕,跟着他去!”林夕刚想停步,转而又想道:“楚更雨或者不怕,但我却要怕!”见那两个昆仑山弟子逼上前来,转身跳窗而出,大喊道:“再见了!”纵风而走。
聂亮大叫:“不用怕,和他一起去昆仑山,我倒看看无灵子如何处置!”林夕虽然听到,但心中暗想:“你被一个小辈抽几个巴掌尚得忍气吞声,我要是去了还有活路?”跑得更快了。
徐风吟笑道:“聂亮,你不用急,我去追他回来。”跃窗而追。
无定子道:“聂兄,你怎么在这?”聂亮爬了起来,擦去嘴角鲜血,道:“无定子,你早便在下面?为何不抓住那全天教的贼人?”无定子道:“他们早在我网下,逃不去。”
聂亮道:“原来如此。”心中冷笑道:“早在你网下却要等我被人杀了吗?你见我重伤也不来扶我,好……好个无定子。再有些日子便是昆仑山之主的选任之时,你看我到时支不支持你继大天尊之位。”转头一看,聂雨晴却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