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愣神的时候,胡苏琴拉拉我,“老师,我三姨来了。”
我听到胡苏琴的话就往学校门口看,确实有个人,矮矮的,胖胖的,短发,不对,有点寸头的感觉,那是一个女人吗?我不敢确定,所以我问胡苏琴:“你确定那个是你的三姨?”
胡苏琴睁着天真的眼睛非常肯定的点点头。那好吧,这个时候我只能听从胡苏琴的。
我领着胡苏琴到了大门口,让保安大爷开了门,我必须再亲自确认一遍,“你好,你是许淑文的妈妈吗?”
“是。”
眼前的人粗着嗓音说,这声音也不像个女的呀!关键她的脸色黑黑的,也不知道是本来的肤色啊,还是不高兴了,反正不好看。眼睛小小的,嘴唇很厚,唇色也是黑黑的,别说女人了,如果是个男人,说实话也好看不到哪去!
穿的衣服估计不是她的,有点长但是又有点瘦,完全包不住她隆起的肚子。裤子脏兮兮的。我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邋遢成这样?她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大街上追着看的乞丐。
我真不想把胡苏琴交给眼前这个人,但是我看看胡苏琴,算了,还是和她走吧!
不是我以色侍人,而是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很难把她想象成一个母亲。不过这个时候我也算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许淑文是那样的了。因为如果没有她这个形象你很难想到许淑文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到许淑文的时候我特别想知道她是和后妈生活在一起吗?但是后来证明我是想多了!
许淑文一年四季似乎只有三身衣服,一身对付寒冷,一身对付炎热,一身过春秋。
夏天的一身没啥说的,一个短袖一条她姐姐的校服裙子,应该是脏了就洗,然后每天接着穿。又或者很长时间洗一次,因为真的很脏,估计洗也洗不干净了吧。
对付寒冷的那一身我觉得也就是普通孩子春秋天的装备。一般上身两件衣服,一个单薄的满是污渍的棉衣和一个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绒衣。下身呢,刚刮北风的时候还是春秋天的七分裤呢,露着脚脖子,很冷了,才穿一个破旧的棉裤,而且估计两条裤子都不是自己的,因为很不合身!
我每次看到许淑文的穿着,我都担心她会感冒,毕竟那时候已经是寒冬腊月里了,可是奇怪的是人家从来没有感冒过,就连全班流行水痘的时候她也没有被传染,体质之强,让我叹服啊!
如今春天来了,她又穿起了秋天那一身,下身七分裤,上身冬天套在里面的绒衣。我看着她露着的脚脖子就问她:“你冷不冷?”
许淑文回答我的都是:“不冷。”
我摸摸她的手,别说小家伙还挺厉害,手都是暖和和的。
许淑文之所以这样我一开始猜测可能她是和后妈生活的原因,后来我才知道妈倒是亲,但是和后妈差不多。
我刚才已经描述过许淑文的妈妈的样子了,其实和我预想差不多,但是还是令我大吃一惊,因为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差一些。
对于许淑文的家庭情况我还是进行过调查的,据学校的老教师说,曾经学校和乡里还给他们家进行过捐款活动呢,有捐钱的,又有捐物的,看来他们的家确实很困难啊!
家庭困难没什么,关键努力改变啊,可是许淑文在学习方面完全没有斗志。
那天许淑文又把作业写的乱七八糟的,练习题也都错了,这可是刚刚讲过的呀!大部分学生都能写对,为什么每次许淑文都会出现大量错误呢?
我改着许淑文的作业,不免生气牢骚起来:
“这个许淑文作业从来都不认真。”
陈老师听到了,也说她的作业没法看,错误一大堆。
“这个许淑文在家都干啥呢?没人管吗?”
我就奇怪了,别人家对待孩子学习很积极,这个许淑文家怎么这样呢,家长完全不关心许淑文的学习。
“谁管啊,她爸忙着挣钱,她妈看孩子,家庭困难哪!”陈老师说完长叹一声。
“为什么许淑文家里这么困难呢?”
“孩子多啊!咱学校就有他们兄弟姐妹四个呢!”
陈老师告诉我,原来陈老师就教过许淑文的姐姐和哥哥。
呃,原来还有多呀,“四个?确实不少,但是也不至于没有给孩子买过衣服吧!教许淑文快一年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穿过新衣服呢!”
“谁说就四个呀?”陈老师神秘的一笑。
“啊?不止四个呀?”
“至少六个!”陈老师用手指一比划,然后陈老师接着说:
“你没见吗?有时候许淑文她妈来接他们几个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呢!我还知道从咱学校毕业了一个他们家的大闺女,再加上咱学校的四个,你算算是不是六个了?”
这可是令人太震惊,如今又不是以前了,现在是21世纪,新时代,农民的墙后跟上都写着嘛,“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要知道一般家庭,别说三个孩子,有的城市家庭两个都嫌多了,甚至有的人家一个孩子还都喊着“养不起”呢,那这个许淑文的爸妈是怎么想的呢?”我实在不解。
“这个咱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教许淑文哥哥那一年,咱学校老师给他们捐的衣服,就让我和校长代表咱们学校给送过去。我到了他们家,实在是没法进屋,没有下脚的地方啊。我估计从来没有打扫过!一家人好几口人就睡一个屋子里,因为就一个屋子啊!屋子里两张床,大人和小的睡一张,另外大一点的孩子睡另一张床。”
“呀,挺挤的吧?”
“当然挤了,还有更可怜的呢!家里只有一个破柜子,邻居啊,亲戚啊,还有别人捐的衣服也不少,那这些衣服没地方放啊!就都堆在睡觉的床上。据说啊,每天早上孩子们起床谁抢着衣服就是谁的,他们的妈妈也不管他们,爱穿啥穿啥。冷的时候穿少了你就冻着,热天穿多了你就热着,不操心!”
陈老师说这些的时候我是又好笑又觉得可怜,他也是哭笑不得。
“那既然这么穷,为什么还生这么多孩子呢?”
“无知啊!两个人都没有文化,大字不识一个。我们那天去的时候,村里的干部也在,据说劝他们节育,劝了很多次了,但是他俩就是不听,这不是又生了一个,现在抱着呢吗?”
“不是超生罚款吗?”
“罚款啊!但是你去他家罚款去吧,他家除了孩子啥都没有啊!人家说了,可以领孩子走,钱是没有,你说咋办吧?”陈老师说的也是又急又气,好像他是领导干部一样。
我也是觉得好笑,如果我是村干部,估计都快被气死了,但是我又觉得许淑文的父母可悲,不是可悲他们家庭困难,而是他们的不负责任,以为把孩子生出来就万事大吉了,但是他们还应该承担教育他们的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