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所有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意料之内的狡辩、争执，甚至都没有半点否认。
颜舜华说，她全部承认？？？！
“颜舜华，你根本不是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骂了一句。
而后，一个东西朝主台上颜舜华的方位飞了过去。
“舜华，小心！”季禾大吼了一句正要冲过去。
但颜舜华却更快，她迅速伸出右手挡在自己眼前，堪堪接住了飞来东西。
“咔——”
一颗生鸡蛋碎裂在她的掌心。
颜舜华瞳孔骤缩，她看着下面记者中的某一个，镇静无比：“把人拖出去！”
季禾停下，转身朝门口大吼：“保安，马上把砸东西的人给拖出去！”
然后，两个人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冲进了门。
那个朝颜舜华扔鸡蛋的记者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保安架住。
“你们凭什么赶我？！颜舜华，你怎么不去死？！”
那记者边被驾着边破口大骂，但很快，大门重新被关上，发布会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剩下的记者才终于有些知觉。
这场发布会，从始至终，根本就不由他们主导。
颜舜华接过季禾递过来的纸巾，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蛋液擦干净。
其他人就看着，不由自主地在等着她。
一旁的莫晓也终于发现颜舜华的不同，以前那个颜舜华骄傲目空一切，内心外露没有心机。
而现在，才过了几个月，她就觉得看不懂她了。
良久，颜舜华将手里污渍擦干净。
她将纸巾放到一旁：“你们……都想让我死？”
颜舜华问完，下面沉默了几秒钟。
终于有一个记者站起来：“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一个人的生死，更不会像你一样践踏别人的生命。我们只不过是想让有罪人接受自己该受的惩罚！”
那记者说得义正言辞，在场人都不禁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他们所做的指控、煽动，全部都是为了正义。
颜舜华勾起嘴角：“很好，让有罪的人接受惩罚，很公平。”
“既然如此……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报警？”
颜舜华此话一出，其他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报警？颜舜华是在叫他们报警？
这是……挑衅吗？
颜舜华这女人，气焰未免也太嚣张了！
莫知率先跳了出来：“颜舜华，你以为我们不敢？”
颜舜华声音冷肃：“报警吧，立刻！”
季禾终于忍不住冲上台，她压抑着声音：“颜舜华，你究竟在做什么？”
而休息室里，云容几乎也激动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刺激，太刺激了！
莫知狠狠捏着拳头，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下面的记者还在愣神，颜舜华又转过头，看着莫晓：“你身为被害人，我就是加害者，你难道不想让我受到惩罚？”
莫晓坐在，抓着自己的衣角，她不知道颜舜华到底想干什么。
她先前准备用来和颜舜华辩驳的东西，一个也用不上。
这滋味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让人抓狂。
一时间，气氛沉默。
莫知满脸愤怒，正要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发布会厅的大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胸章上，刻着云城城东分局警察署。
在场的人没有报警，但观看直播的网友早就沉不住气拨打了报警电话。
颜舜华看着进来的两个警察，眉梢微挑。
两个警察越走越近。
颜舜华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朝他们伸出手臂。
季禾已经完全懵了，颜舜华是等着警察拷吗？
“颜舜华，你因涉嫌故意伤害，我们现在需要将你带回警局立案调查。”警察正声道。
颜舜华点头：“好。”
警察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愣了几秒后，从腰后抽出手铐。
在场的记者纷纷都拉近镜头，对准颜舜华即将被拷的那一幕。
这一定会成为近几年来直播新闻史上的巅峰。
这是这一场舆论战的人心所向。
这也是万众期待的结果。
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在等着。
看着警察将手铐套住颜舜华的手……
“等等——”
大厅中，忽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所有人转过头。
颜舜华抬头，看着从门外一步步走进来的人。
那一刻，她终于发自内心，轻轻勾起唇角。
---
与此同时。
颜家阙园书房内，出奇地安静。
颜如恪和颜舜科两个人相互对坐，各执手中的棋子。
“爸，小华承认了所有罪行并且还要求报警，是不是等于自寻死路。”
颜如恪视线落在棋盘上，不语。
颜舜科见他不语，心绪顿时有些不稳：“爸，我觉得自从上次小华回来之后，就很奇怪……”
“下棋的时候要专注。”
颜舜科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说话。
两轮对弈后，胜负显现，颜如恪正要落下关键的一子。
颜舜科的手机却响了。
他拿出手机，起身出去接了。
片刻后，他回到桌前。
“爸，小华没被警察带走。”
“嗯，到你了。”颜如恪脸上没什么表情，示意他继续下棋。
颜舜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棋盘上，拿起棋子随意走了一步：“在被警察拷走之前，被人拦住了。”
颜如恪拿起一子：“谁？”
颜舜科看着他：“是……德叔。”
颜如恪目光微闪，落下棋子的那一刻，指尖止不住轻颤了两下。
-----
发布会的现场。
中年男人走到警察跟前：“警察先生，你们不能带走我家小姐。”
警察转头看他：“请不要妨碍公务。”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我们小姐那天确实打了莫小姐，但是她脸上的伤并不是我家小姐造成的，这是那天完整的声画视频，正巧今天这么多媒体在，刚好也可以做个澄清。”
“没错没错，这位叔叔说的没错。”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休息室里跑了出来。
一边说着还一边拿过中年男人手上的U盘：“那谁，赶紧把这个拿去给大家播一下。”然后又转头看着办案的警察：“不然警察先生先稍微休息一会儿一起看完这个，反正我们人就在这儿也不会跑的。”
说完还冲着他们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