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玦终于回过神。
此时别墅的大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身上都落了一层雪。
顾言玦抬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孙博威看着他的眼睛，虽然他眼睛里映着火光，但孙博威却觉得有些东西熄灭了。
孙博威咽了一下唾沫：“晚上十一点了，我们回去吧顾二少。”
顾言玦终于放下手机，一言不发地回到车里。
孙博威也进了驾驶位。
“去医院。”顾言玦开口。
因为雪很大，两人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星离病房的门口。
除了刚刚让守着的施准之外，星离的父母莫疆和莫夫人都来。
孙博威瞪了一眼施准。
施准怂了一下肩，表示他也很无奈，莫家人都打电话到他头上了，他总不能还瞒着。
顾言玦走到两人面前：“伯父，伯母。”
莫疆正要说话，莫夫人却忽然先激动地站起来质问：“小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家星离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这副样子了？！”
顾言玦动了动唇：“我临时派人去永国去办了点事……”
“办事怎么会把命也搭上？！你还真把我儿子当作下人使唤吗？！这么不顾他的安全？！”
莫疆站起来试图安抚：“夫人，你先别激动。”
莫夫人转头瞪着他，那瞬间眼泪都出来了：“还不是你，要不是你非要让他去云城他能这样吗，我看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把星离当做亲儿子，顾家这个二少爷才是你的亲儿子！”
莫疆叹了一口气，那一刻也没去看顾言玦：“夫人，你身体不好，我们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莫疆你心可真大啊，你儿子都快死了你竟然还睡得着？！”
“医生刚刚都说了，星离没太大问题。”
眼看这两个人要吵起来。
顾言玦却忽然开了口：“伯父伯母。”
“今天的事情，确实因我而起，我没有保证星离的安全，对不起。”说着，顾言玦退后一步，然后弯腰到九十度，给两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莫疆和莫夫人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言玦直起身子，转眸看向孙博威：“送伯父和伯母回去吧，我会在这边守着直到他醒过来。”
一直把莫疆和莫夫人送到楼下，孙博威先扶着莫夫人上了车。
莫疆转头看着顾言玦：“医生都说他没问题了，你也别真守着，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会安排家里人来看着的。”
“伯父，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当初他要去娱乐圈，除了他外公之外，只有莫疆一个人支持。
他和他爸顾彦文打赌，要治理云城地下娱乐圈，莫疆就派刚回国的莫星离来帮他。
连星离都抱怨，比起他，顾言玦才是他爸的亲儿子。
就算现在他差点把星离给害死，他也没有谴责过他一句。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之前早就跟你说过了，顾家不能没有你，东辰也需要你。”
顾言玦笑笑，脸色很苍白：“好像除了伯父，没有人会这么认为。”
“那是他们愚蠢！”莫疆瞪眼。
“哎，你这小子真是……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窍……”莫疆喃喃着：“我先和你伯母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好，谢谢伯父。”
车子开走后，顾言玦在原地站了许久。
回到星离的病房，施准却还没走。
“你还不走？”
施准动了动嘴唇：“我和你一块儿守着。”
平时星离对他不错，现在他这样他再回去显得太不够意思。
“我守就可以了，你先回去。”顾言玦开口。
施准却站着不动。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出来顾言玦状态并不是很好。
他转身走了出去，但没过十分钟又重新回来。
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吃的。
“吃点吧。”施准开口。
今天晚上他们几个人都没能好好吃晚饭。
顾言玦也不再赶他：“我不饿，你吃吧。”
重症病房不能随便进入，所以两个人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守着。
施准吃了东西，带上耳机，拿出自己的手提开始继续敲着键盘写代码。
顾言玦在一旁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烟城的系统，攻击过吗？”顾言玦忽然问。
施准摘下耳机：“什么？”
顾言玦摇头：“没什么。”
有那么一刻，他其实想要看颜舜宇的档案，但是烟城这个地方，他不知其水深浅，现在星离已经出了事故，不能再轻易让施准去冒险。
念及此，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
原本以为，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其实不过是他目光短浅，不知人外有人。
两个人一直重症病房外待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施准才被顾言玦撵了回去。
施准敲了一晚上的代码，最终也有些坚持不住。
给顾言玦买了早餐之后先回了住处。
早上八点。
赵医生来查了房。
确认星离各项身边指标都趋于正常，就在转病房的通知书上签了字。
护士将星离推了出来，顾言玦跟在后面一起进了普通的VIP病房。
此时星离身上的管子已经撤走，顾言玦见他右耳抱着纱布，才问了赵医生。
“飞片击穿了他的右耳耳道，只能等身体其他地方恢复一点再定治疗方案。”
“会失聪吗？”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
赵医生和护士走后。
顾言玦走到病房的窗边，此时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也尽数散去，阳光打在雪地上，反射着晶莹的光彩。
他伸手进自己的裤兜，掏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带烟在身上的习惯。
桌上只有施准临走前买的早餐咖啡，此时早已冷掉。
等了一会儿，莫家派过来的护工也到了。
顾言玦刚要出去。
“顾二。”病床上，星离忽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顾言玦连忙转身走到床边，他低下头来看着他，那一刻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星离头痛得厉害，他皱着眉，费了很大劲才说出“季飞词”三个字。
“他带了AR660，所以我才……”
顾言玦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AR660是什么。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