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此时才终于有些明白了:“是千术?他出了什么事?”
颜舜华看着她,只是伤心地说不出任何话。
“没什么事,就是没多长时间可以活了。”花影整理好情绪:“颜舜华,既然你救不了他,起码也别让他死在里面,就当是我拜托你了。”
说完转身离开。
花影下了电梯,来到酒店外面,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全部戒严的状态。
她看了一眼大门外停着的那辆车,车牌白底黑字,是中z院的。
而此时,车门被打开,顾言玦从车上下来。
花影站在原地,无所畏惧抱着双臂:“顾先生的行动比我想象得要晚一些。”
原本以为因为她私自带走颜舜华,顾言玦亲自来找人并且将她抓了。
结果顾言玦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错身而过,径直走向了电梯厅。
风非奕的房间内。
季禾大概已经了解了千术的情况,她以为千术作为戚正卿的幕僚,迟早要与顾言玦有一战,而她也认为颜舜华做好了这个准备,却没想到事情却急转直下。
她看着已经颓然的颜舜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如果真如风非奕所说,袁千术从一开始就不是戚正卿的人的话,她忽然就读懂了他阻拦云容和陆之白,因为云容就是他提前安插到戚正卿身边的一颗棋子,只要她一天不和陆之白修成正果,那么就会是戚正卿一天的软肋,她完全不会怀疑,戚正卿对云容的不甘心与不死心。
她也不敢想象,如果计划真的按照袁千术设计的发展下去,到了最后关头,云容会不会变成真正的牺牲品。
所以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顾言玦要提前让颜舜宇被颜如恪抓住,虽然这个做法冒险,但也让戚正卿和袁千术的把柄落到了司沐泽手里,这样,云容就不会成为唯一可以用来牵制戚正卿的的东西。
所以这件事结束后,陆之白可以完全没有顾虑地将云容留在末国。
因为此时的戚正卿,最大的弱点是袁家所牵涉的颜舜宇这一桩冤案。
试过所有的方法后,戚正卿最终的选择只有一个,就是自己先控制住袁千术,必要时直接把他推出来,做替罪羊。
只是大概他也没想到,袁千术一直隐瞒自己身患重疾,几乎差点快要死在自己的关押下。
理清楚头绪之后,季禾深吸一口气。
一个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亲自拘捕颜舜宇的机会,最后让自己身陷囫囵。
一个不惜让颜舜宇以身试险甚至冒着颜舜华与自己决裂的风险,也要提前解除云容的困局。
两个都是为了让她好过一些,却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很难去说谁对谁错。
而她所知道的这些,颜舜华一定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她现在,心里肯定很难。
房间安静了许久。
直到房门从外被人推开。
季禾看着顾言玦从外走进来。
她看着走到颜舜华面前,蹲下。
“熙熙,我们回家吧。”顾言玦开口。
颜舜华抬眼看着他,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家?我还有家吗?”
其实现在在东辰,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有,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那为什么我的家这么大,却连一个袁千术都容不下?”颜舜华说着,眼角又滑落一颗泪珠,她没有呜咽,就那样无声的落泪,今天已经不只是第几次。
这不仅仅是悲伤,更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季禾站在一旁,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低估了袁千术这个人在颜舜华心中的重要。
“那是他的命。”
“他的命?”颜舜华看这他:“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你早就知道他会死了。”
顾言玦不语,表示默认。
颜舜华忽然笑了,她伸手拂去眼泪:“那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故意让花影把我带走,可能等我知道,最多就是到他坟头上柱香了。”
顾言玦抿唇:“颜舜华,别这样。”
“可是你知道吗顾言玦,我是那个连给他扫墓的资格都没有的人。我在千朔皇宫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那样的日子,甚至不如在战场拼杀,整整三年的时间,都是他在陪着我的,我每一次喝醉,都是他背着我回寝殿,我每一次越矩,都是他替我打掩护,他是整个千朔国,对我最好的人。”
“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来到东辰的吗?”颜舜华看向季禾:“撒海的水,你也体会过,是不是很冷?但他和我不一样,他不是沉湖而死,他是为了助我出宫,在我的寝殿放了一把火,按千朔律,该凌迟处死。”
季禾听着她的话,眼里也出现了深深地震惊。
同样震惊地,还有站在窗边的风非奕,他以为自己是最清楚颜舜华和千术这两人之间的羁绊的,却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颜舜华说完,她双手撑着椅背站起来,缓缓地朝外走去。
但刚刚走到门后,整个人却忽然站立不稳、
“颜熙!”季禾叫了一声。
顾言玦却更快,一个健步冲到她身后将她抱住。
颜舜华栽倒在他怀里,整个人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他将颜舜华抱起来,正准备走出去。
“顾言玦,”季禾却叫住他:“能不能别让袁千术死在里面?想想办法吧。”
顾言玦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然后抱着颜舜华走了出去。
直到人彻底走出去。
“顾言玦这个人脑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坑,这种情况还敢让颜熙怀孕。”季禾恨铁不成钢。
“放心,她的小孩不会有事的。”
季禾转头看他:“你是真的救不了,还是故意不救?”
风非奕一愣,看着她。
季禾也怔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也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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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玦没有将颜舜华带回枫谷,也没有去中z院,而是回了顾家。
王青旋和顾芷见两人回来,颜舜华精神状态不太好,也没有多问话,只是按时来东院看她。
顾言玦依旧早出晚归,一天下来跟颜舜华也说不上几句话。
先前见到风非奕,她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很快了。
她竟然破天荒地没有那么排斥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