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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就在行军中度过,高峰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世界缺乏很多基础知识?在部落里,他找到了手枪,甚至从枪身上看到钢印铭文,但在部落中没有发现文字的存在,在三爪的记忆中,他也没有找到文字的记录,但从黑爪的反应上看,文字却是是存在的。

可为什么黑爪会说那些话?让他永远不要展现出来?难道其中有什么禁忌?低头苦思的高峰骤然被一只大脚踹在屁股上,猛地趴在地上,不等他叫出声来,便看到身边的人全都趴着,而他们身处的位置正在一座海拔三百多米的小山上。

浓厚的血腥味儿弥漫在高峰的鼻端,这一刻,他灵魂中关于杀戮的部分觉醒了,第一时间找到血腥味的来源,却在不远的尸堆后面找到两具无头尸体,尸体身边的石堆是人为堆砌的,只要轻轻的用力,这堆石头就会滚落,也许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动静却绝对不会小,适用于警报系统。

但让高峰注目的不是石堆,而是那两具尸体,人头作为功绩已经取走,武器也被收走,就连身上遮羞的东西都被剥夺,但装饰性的东西却还在。

黑爪部落的勇士崇尚伤疤,伤疤越多,越得人尊敬,但在印记的描绘上有着不容置疑的阶层,只有最精锐的黑爪勇士才会在心口描绘出黑爪的图腾,示意他们的身份。

尸体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各种粗糙的纹身给覆盖,这些纹身都与鲜血和死亡有关,有着让人惊异的邪恶,在尸体上最大的纹身是白色的,一具完整的白色骷髅按照人体的骨骼分布,画在尸体表面,乍一看仿佛骨头浮了出来。

这两具有着恐怖图腾的尸体让高峰惊诧的不只是皮肤上的装饰,而是两个人断颈上被鲜血染红的骨头项链,一圈零碎的脊柱骨被分开,又被一环环窜起,其中一人挂着拳头大小的骷髅,另外一人则挂着两只手掌的白骨。

若是排除猴子的骨头,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尸体上的骨骼是取自一名婴儿身上的骨头,或许骨头稚嫩的主人已经作为食物进入荒野人的肚子。

想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浮上高峰的心头。

高峰不认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在他记忆中有一句话,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劣是卑劣者的通行证,所以他对黑爪部落遭人奴役的契奴视而不见,不想为了人类的自由解放而去以卵击石。

但在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愤怒,不过除了高峰之外,其他人都似乎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连豁牙也没有多看一眼。

山下就是荒人部落的聚集地,没有沙墙防御,只有简单的篱笆护住边角,一些身体强壮,全身涂满白色骨骼的荒人战士在巡逻,黑爪站在山峰上向下眺望,爪刃不断摩擦,不管荒人部落有没有得罪黑爪部落,他们都必须进攻,不然今年的冬天会很难熬。

高峰和所有的随侍都被赶到山脚下呆着,不等天黑,他们都不能行动,三天的行军,让水囊也干了,很多人嘴角都起了干枯的破皮,就像炸开的树皮。

山脚下有一条杂草带,在这里,高峰看到很多疗伤的草叶和木蔸花,也没多想,将所有的木蔸花和草叶都采集起来,躲在角落里慢慢提炼,打发无聊的等待时间。

豁牙无聊的咬着草根,蹲在一边望着高峰忙碌,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所以高峰干什么也不避着他。

红沙清理过高峰的床下,那个沾满泥土的矿泉水瓶子也被洗的干干净净,高峰专注的将一滴滴提纯之后的疗伤药灌入瓶子里,等他将手中上百株草药都给提炼之后,瓶子里也有了半瓶青绿色的汁液,散发着微微的薄荷气味儿。

“豁牙,你的梦想是什么?”高峰将盖子严实的拧紧,顺便问道。

豁牙呆呆的望着自己露出草鞋外的黝黑脚趾,听到高峰的询问,下意识的缩进,似乎被问到最难为情的问题。

“成为勇士呗……。”豁牙想也没想。

“成为勇士之后呢?”高峰下意识的追问,拿起一个木头雕琢的瓶子,开始提炼木蔸花,为什么提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成为勇士,我就能养奴女,娶女人了……。”豁牙想到了什么。裂开了缺了门牙的大黄牙,笑的很猥亵,窃窃的样子,就像即将偷鸡的狐狸。

“你的梦想就是这个?”高峰停下手,诧异的看着豁牙,这可真不是什么梦想。

“当然不是,娶女人可不是为了享受,是为了留后,荒野人一辈子有三件事必须做到,种一片沙枣地,成为部落勇士,养个孩子……。”

还未成年的豁牙说出想要生孩子的誓言是那么可笑,但在高峰眼中一点都不可笑,在豁牙脸上竟然有一份庄重的肃穆。

“生了孩子,让他成为部落勇士,再让他生孩子?”高峰下意识的追问,豁牙低下头,用指头刮着獠牙刀,发出沙沙的杂音点头说道:“我阿大,阿大的阿大都是这么过的,我也会这么做,我的崽子也会这么做……。”

“难道你不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高峰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个人的孤独他受够了,需要一个同伴陪着自己,即使他看不起豁牙,也想让豁牙和自己一个想法。

“到了外面的世界就不用找女人生孩子?”豁牙有些奇怪的问道,高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由地抬头看向鲜红如血的天空:‘外面的天空难道就不是红的么?’高峰这么想到。

“难道你就不能开开眼界,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的更远……。”高峰无力的劝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劝说豁牙,还是在劝说自己。

“看的再远,也得找女人生孩子啊?”豁牙伸着脖子向远处看了一下,只看到更多的沙子与贫瘠,随即专注于自己的獠牙刀。

高峰不说话了,不管他说什么,豁牙都能用女人和孩子来回答,就像一个人和白痴辩论,白痴总能用最简单的回答让人抓狂。

时间在沉默中过去,高峰心中对黑爪部落,对西部荒野的生活方式感到极度的压抑,他的心中总有一种呐喊,人生不应该是这样,老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可不只是种沙枣,养孩子的。

自信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无畏无惧,恨不能将天捅个窟窿,但一旦受到打击,就像漏了孔的水桶,不断的下降,黑爪给他打击之后,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让他对自己的未来重新有了忧虑。

因为忧虑,高峰放下了高傲,向豁牙寻求帮助,但豁牙和他的理念不一样,让他没勇气将心里话说出来。

“还有多久天黑?”高峰有些难受的扭着身子,双手不由地挠着身后干涸的伤疤,他感觉到伤疤带来的奇痒难受。

“应该快了…,不知道我会不会死,三爪应该不会死吧?连奎土都死在你手里。”豁牙有些焦躁不安,殷红的天空逐渐转暗,意味着他们即将开始人生的第一场死斗,不安的还有大多数随侍,倒是那些勇士的亲奴拿着简单的武器有些跃跃欲试。

“帮我挠挠。”高峰受不了了,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露出身后大片黑芝麻磨砂似的伤疤,这是五天前在沙子里磨伤的肌肤愈合后的伤疤,豁牙见惯了伤疤,并不在意,但他面对高峰身上的伤疤却无从下手。

大片大片的黑纱几乎覆盖了高峰身后所有的肌肤,颈子,后背,手臂,还有腰部,几乎全是伤痕,很难相信收了这样重的伤,高峰还能杀死奎土,挑战杆子。

“快啊…。”高峰猛地转身一声爆喝,让豁牙不由地一震,赶紧上前,用他脏兮兮的手指甲扣着高峰的后背,就见一层层黑色的伤疤像落雪一般,从高峰的身上飞下,高峰眉头一松,身后的刺痛总比麻痒来的痛快。

“三爪…,你用的是什么药?怎么好的这么快?这才五天吧?”传来豁牙怪异的惊呼,高峰一愣,他以为会被扣的血流满背,却没有想到,传来豁牙的惊讶。

双手在手臂上扣动,脱落的伤疤之后,是大片大片鲜红肌肉和白色的死皮,却没有一点鲜血流出,高峰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他提炼的东西貌似太给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