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个月前,作为南吴军主力的中营、左营和右营就已经来到蒙乐山西侧的无人区整训了,重点演练在军阵掩护下的进攻、防守和转向。
从前个月开始,怀仙营也被调了过来,一起加入演练。
在顾佐的飞票攻势下,南吴军每一个队都配备了随身小型法阵,经过集中演练后,各队与战阵之间的配合已经颇为熟练,就等着实战检验。
后续抵达的是黑山营和通海营,这两个营没有开展正规的阵法配合,只能自行训练团队配合,顾佐没有那么多法阵配备给他们,也没有必要,敢冲锋、敢坚守,这是顾佐对他们的要求,只要做到这两点,也堪称精锐之师。
顾佐动手的准备相当早,甚至可能早于节度府真正产生动兵的念头之前,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最终促使鲜于向决定派兵的原因,一是青城派的推动,二是丽水诏的服软,三是段银生冲击炼虚失败后身故。
因此,节度府不可能料到顾佐会这么早就开始筹备作战,对蒙乐山西面藏着南吴军主力就更是不得而知。
从昨天开始,各营在夜色掩护下分别进入之前就选定的山洞,距离战场咫尺之遥。
山谷中段的葫芦道是预设的主战场,葫芦道西边的山崖、南边的出口,各布设了一座天都阵,保证益州军无法从这两边逃窜。这两座天都阵的启动需要三个时辰,可以提前打开。
东边的山崖上,顾佐准备在这里放置怀仙营,他们这两个月的训练重点是防守。虽然没有天都阵,但东崖地势险要,难以进攻,怀仙营驻守此间,配以两仪剑光阵,问题不大,而且顾佐还打算将后面赶到的丽水营二百修士也配置到这里,加强守御。
最考验南吴军的是葫芦道的北口,必须将益州军放进葫芦道,才能启动三元极真法阵封口,启动到完成需要一个时辰,这段时间,益州军势必会疯狂争夺回路,南吴军必须在这里硬顶一个时辰,顶到三元极真法阵正式开启。
顶住了,这一战就可以结束,顶不住,后面的仗就难打了。
顾佐抵达蒙乐山的第三天,益州军终于在龙和城修整完毕,重新启程。行至傍晚,大军来到曲驿,前锋李贞元回禀:“父亲,营寨已经立好了。”
李宓道:“说了多少回,人在军中,按军中的规矩来,这里没有你的父亲。”
李贞元连忙改口:“大帅,是否催促大军入营整备?”
李宓点头:“传令入营。”
半个时辰之后,负责指挥后军的团练使何履光进入驿站,李宓问:“粮草都安好?”
何履光应道:“放心,一切都好。行军月余,已经初见成效,今日走了四十里而大军未乱,兵马使治军有方!”
李宓摇头道:“一日才行四十里,还是慢了,若在中原,六十里才是勉强。”
何履光道:“剑南不比中原,山多林多谷多,再者,益州兵马五十年未经整训,能走四十里实属不易,何必苛求,你看南吴反贼,比咱们慢多了,至今刚过羌浪川,搭个桥折腾了三天还没搭成,我听探马回报,墨江不过十余丈宽,他们的桥都塌了三回,嘿嘿,毕竟是贼子,不过如此。”
李宓道:“墨江水急,两岸崖高,地势险峻,搭桥艰难,倒也不能就此轻视贼军战力。”
何履光笑了笑没说话,李宓为人向来谨慎,多说无益,没必要和自家主将抬杠。
李宓又道:“君孚,我今日一路上都在想,贼军大约是要在威远和咱们(看书就去clewx.-)开战。”
何履光颔首表示同意,前方军情不断回报,各方面迹象都表明,南吴叛军是要进驻威远,以此抗拒天兵。
李宓取出舆图道:“青城派送来消息,我们原先对南吴贼的认知还有缺失,他们手中不止有一座三元极真法阵,实际上应该是两座,今春之际,顾佐小儿入京,华山西玄派又卖给他第二座。我认为,他之所以敢离开南吴州,进兵威远,应当就是依仗这座大阵。虽说咱们不怕,但若是一头撞上去硬碰硬,军卒伤亡必大。”
何履光点头:“将军想得中肯……下官愿提一旅精兵,日夜兼程,抢占威远,必赶在他主力之前拿下威远!”
李宓道:“倒也不必,我打算改变用兵方略。君孚带兵护稳粮草,依旧按原路进兵,直趋威远,但要注意,不必着急,放南吴贼抢先入城。待南吴贼入城之后,将威远团团围住,只佯攻,不硬打。我率三千军绕行墨山,直趋羌浪川,从南吴贼身后动手……”
说着,李宓拳头重重砸在舆图上的某个位置:“……攻占黑山郡城!”
何履光眼前一亮,赞道:“将军妙计!如此一来,南吴贼腹背受敌,进退失据,想不溃散也难。”想了想又道:“只是这条路不是很好走,青城派的人说,不仅绕行一百多里,且皆为小路、山路,大军难行。”
李宓道:“我打算轻装前行,不带辎重民夫,险是险了些,却也是练兵的好机会。”
何履光再问:“这条路要通过罗浮诏,节度府答允过罗浮派,大军不借道他们的地盘。”
李宓笑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三军既动,又何必拘泥于什么承诺?鲜于节度的应承,不合时宜,不利作战,不用管他。且我行军之际,不滋扰地方,不是什么大问题。等罗浮诏去和节度府说理时,我仗都打完了,让节度府去头疼就是。再有责罚,我一力担之!”
何履光点头道:“既然如此,下官和将军共担之!”
低头看着舆图道:“将军轻兵急袭,我当稳扎稳打,于石桑虚结大寨,至蒙乐山建粮台,大军抵近威远后,驻于通镜川。”
李宓看了会儿图,点头同意:“可。在通镜川扎营,需在河川两岸都建寨驻兵,不可全数过河。”
想了想,又再次叮嘱:“不要拿军士往上硬碰敌军大阵,尽量避免伤亡。君孚啊,大唐已显乱象,手中有兵,将来朝廷才有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