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的女保镖,把顾梓桐送进了电梯,在顾梓桐的坚持下,并没有陪她一起下楼去。
顾梓桐自己摇着轮椅,到了楼下,走廊里,隐隐已经传来了前面会场上,今天活动的音响声。而走廊上,却显的有些空荡。
是了,大家现在的注意力应该都集中在时装周的活动现场吧。这里通向二楼贵宾招待室的电梯附近,自然是没有那么多人走动的。
缓缓的摇着轮椅,凭着对这栋建筑平面图的模糊记忆,顾梓桐自己循着声音往会场方向移动。
刚刚伊莎贝拉告诉她的信息,让她过于吃惊了,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曾经的王千晔,是想要做模特或者演员这种职业的吗?顾梓桐脑中突然回想起叶骞的之前,在《完美恋人》的线下粉丝聚会上,讲到的那个隐藏身份。
模特……这是王千晔都曾经没有告诉过自己的事情。
突然,顾梓桐就特别想找什么人说说话,打开了手机,翻着里面的通讯录。在自己老妈的号码,和苏娅薇的号码之间来回犹豫了一下,打给了苏娅薇。
“喂?梓桐?你等一下……”电话接起,苏娅薇先是压低了声音,然后一阵窸窸窣窣动静,和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哒哒声后,过了好一阵,苏娅薇才又开口。
“姐姐,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对,你不是应该在时装周会场吗?现在很闲吗,怎么给我打电话?”
一开口,苏娅薇就是噼里啪啦的一串连珠炮似的提问。看来刚刚她正在办公室里,现在是躲出来接电话了。
“娅薇,你……对外国的模特圈子熟悉吗?”
“还好吧,比较有名的都能叫的上来。怎么,你们遇到什么人了?想采访?要什么资料?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调。”
“是王千晔。”顾梓桐说。
“啊……?”苏娅薇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刚刚不是还在说模特,怎么又说到王总了。怎么回事啊,梓桐你讲话怎么没头没尾的,没事吧?”
“我刚刚知道,千晔少年的时候做过模特。”
“哦?哦……”苏娅薇想了想王千晔的外形,“他身条挺好,人又帅,做过模特不太稀奇啊,怎么了?”
“你知道吗,他还想过做话剧演员的。”
不知道顾梓桐为什么开始说这些的苏娅薇,含糊的应着:“啊……他跟你说的啊?”
“他想做模特,想做演员,但是因为我……一定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现在又让他……”
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后面的话,顾梓桐说不下去,她没有办法跟苏娅薇说这些。
“梓桐?梓桐,你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你还好吗?”听到手机的听筒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苏娅薇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慌忙的问顾梓桐到底什么情况。
“我应该怎么办,娅薇?我觉得我之前忽略了他太多,我对他的事情什么都不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为什么他以前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他告诉我,如果……”
顾梓桐像是没有听到苏娅薇的话,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一边小声的抽泣一边不停的说。
眼前已经被泪水弄的一片模糊,但是顾梓桐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不能哭,她觉得自己没有哭的资格。她之前为什么可以忽略那个人那么久呢?
现在,当她从别人那里,一点点的揭开她以前不知道的,关于那个人的隐秘的过去的时候,她才觉得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她。
一直以来,对王千晔,她都在用过去的思维来看待他。并且觉得正是因为两个人从小的熟悉,才可以对他无所顾忌的接触。她过多的享受了他的包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事情。
真是可耻的,完全自我的心态啊。顾梓桐现在对自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厌恶。可是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逃避,逃避了解关于王千晔的事情。对于他在海外的事情,她几乎从来没有问过。
对于他的不说,也认为是自己体贴对方,觉得是不主动探听别人的隐私。在一种自负的道德满足感中,享受着他对她的一切细心温柔。
“梓桐,你现在在哪?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要不要我通知王总?”
“别——”
顾梓桐听到苏娅薇要联系王千晔,连忙制止了她。
“那你现在……你这样我很担心的好吗?到底怎么回事。”
“我……”顾梓桐终于勉强的定神,“我见到了伊莎贝拉。”
“见到她,你怎么会见她?呃……不是我说,你不要告诉我你搞到了跟她一对一专访的机会,这个我是不信的。”
“当然不是。”顾梓桐吸了吸鼻子,“你们新闻部……有人被赶出活动的事情,你应该听到了风声吧。”
“还说呢,我都打算今天晚上下班,打电话问问你情况。结果你就给我打过来了。”
顾梓桐把那天在后台的洗手间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她没有把伊莎贝拉和亨利的亲密关系说明,不过以苏娅薇的精明,很快就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猫腻。
然后顾梓桐就讲了今天伊莎贝拉和自己单独会面的事情,以及从她那里听来的,关于王千晔改行的事情。
“那么大一个公司的总裁,为什么会找人调查你?那个时候我们应该还在上高中吧。”
“嗯。”顾梓桐应道,“你知道我家现在是单亲。高中的时候我父母离婚了。因为……我父亲在我母亲长期出差的时候,对我家暴被发现。我的过敏症,也是因为家暴的应激心理障碍。”
“……你这突然就跟我说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苏娅薇还是第一次听顾梓桐说她家的事情。
长大后在公司再见面,两个人成了朋友,也知道顾梓桐家中只有母亲。至于父亲去哪里了,她曾经猜过很多可能,但是也没有问出来。不管是哪一种,一定是不太愉快的记忆。揭别人伤疤的事情,苏娅薇做不出来。
“那个……所以你觉得,以为知道了你高中的境况,所以他才从艺术界抽身,转而去做学了专门的公司经营方面的学科吗?”苏娅薇理了理思路,道,“你觉得是因为这个,所以改变了他的人生?”
“不是吗?”顾梓桐反问。
“不是吧。”苏娅薇下意识的回答,“啊,我是说,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因为一个人,改变自身的人生选择。虽然说从事艺术很难说会不会和现在一样风光啦,不过就这么轻易的觉得是你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有些草率。我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问他……吗?”顾梓桐有些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