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内,街道之上繁华热闹。
齐地不战而降,这也让齐国的百姓没有遭受到战火之灾。再加上秦国在齐降后,投入力度治理,严明法度,因此,相比其余诸国,无论是桑海这样的城市还是一般的乡下村庄,都是比较繁荣富裕。
人流如川的大街上,有一间人满为患的客栈。客栈的掌柜是一个大肚圆圆的胖子,一脸富态,八字胡,笑吟吟的样子。
此人就是桑海城被誉为“食神”的庖丁,有间客栈的主人。
庖丁是祖传的手艺,在桑海城立足数百年,当初他的祖先在魏国作为魏王的御厨,“庖丁解牛”的故事被庄子写进道家着作,这一脉每一代的传人都叫庖丁。
而后魏国在战国之中丢失了霸主之位,庖丁一族也从魏国迁徙到了齐国。桑海城的达官贵人没有不认识他的,所有人吃了他的菜之后,都对其赞不绝口。
连对事物无比挑剔的儒家三杰都指名让他每日送餐,有了儒家的招牌在前,此后他的名声在桑海城也就更响亮。
而今天,有间客栈来了一位极为特殊的客人。
他身着一袭白衣锦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唇红齿白,黑发如墨。但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是他那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不带一丝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就像无底的深渊一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威势,不怒自威,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但诡异的是,周围所有的客人都下意识的忽视他,将他看作了平常之人,就好像看不见他一样。
庖丁看着他缓缓走进,额头止不住渗出几滴冷汗。
“这是何方神圣,我在桑海城从未听说过此人。”他心中暗衬,小心翼翼的迎上去。
“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庖丁跑到他身后,下意识的弯着腰,态度极为恭敬的问道。
不是每一位庖丁都愿意这么贴着屁股在后面伺候着的,他好歹也是墨家之中的高层人物,一身祖传的厨艺冠绝天下。
在这个时代,厨子这项职业虽然被称为九流,但庖丁却用他的厨艺征服了桑海城所有达官贵人的胃,赢得了他们的尊敬,这不是一般的厨师能够做到的。
“听闻这间客栈的主厨庖丁乃是桑海城一绝,在下慕名而来,想要尝尝这位主厨的手艺。”
青年在店里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极为潇洒肆意。
庖丁心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说道:“”小人就是庖丁,不知客人想吃些什么?”
“你就是庖丁?”李玄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小人就是庖丁。”
“来一些你拿手的菜吧,做好了,本公子送你一个天大的机缘。”李玄常嘴角一丝神秘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
“客人稍等,菜马上就到。”
庖丁的八字长须不觉得的抖了抖,说着就往着后厨走,不一会儿就端上了四样菜。
一盘烤鸡,一盘清水烫白菜,一样糕点,还有一盆清汤。
李玄常先夹起了糕点,还未动嘴,他就闻道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随着糕点入口,香甜的气息在口中瞬间散开。
“甜而不腻,香而不浓,这糕点你用心了。”李玄常浅尝辄止,赞叹不已。
庖丁听完,一双眼睛更是笑得只剩下一道缝,“公子说笑了,做菜无非是用心两个字。这道糕点是用糯米粉、糖和蜜桂花为原料制作而成的,关键在于选材之上,桂花要第一次初开时摘下的,用特殊方法烘干,保持其香气。而制作糕点的水,则是用城外的高山深处的山泉水。”
李玄常接下来尝了尝那道清水烫白菜。
随着白菜心入口,一种清脆舒爽的感觉油然而生,在这素菜上,他却尝到了鸡肉味,腊肉味和排骨香气。这么多肉味糅合在一起,却没有产生冲突,而是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当真是厨艺精湛。
他没有说话,而是跳过了那道烤鸡,尝了一下最后的清水,这看似简单的清水估计也是另有玄机。清澈如水的汤虽然看上去不起眼,然而出自庖丁之手,想来也不简单。
伴随着汤水轻轻划过舌尖顿感味蕾被冲击着,一口入肚,口鼻之中留有余香,回味无穷。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个字,鲜!
“好鲜啊!老板,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这是取塞北肉感最为醇厚的黄羊肉,以及吴越之地的白鱼精制而成。丁胖子我花了大力气,析出了羊膏,熬出了鱼汁,配以密料,反复熬煮,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将这汤色蒸至水色,今日才算大功告成。”庖丁娓娓道来,八字胡抖动,听到他的赞赏,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作为一个厨子,自己做的菜能得到食客的赞赏,那就是最令他高兴的事。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老板在这厨艺上的造诣,怕是天下少有人能及。”李玄常笑着说道。
最后,他没有去动那道烤鸡。
“丁老板,下个月初一,你可以去城主府报道,到时候将会有大人物到来,到时候,以你的厨艺,定然能一步登天。”李玄常丢下一片金叶子,就准备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从客栈外走进来一位穿着简朴的店小二。
他面容清秀,皮肤细腻,身材细瘦,脸上无悲无喜,好像外界的什么时候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见到他,李玄常突然又笑了。
有趣,居然是个女的。而且,在她体内似乎有一种古老的气息流转,这股气息虽然微弱,但却逃不过他的感知。
“丁掌柜,到时候记得把这位店小二带上。”李玄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虽然这少女神秘,但还提不起他的兴趣。
“小人明白,明白。”庖丁躬着身子,让开道路。
“没有什么小人不小人的,农商九流,龙蛇混杂。你既然能在厨艺一道上走到绝颠,那便是此道至高,无人能及。要是你生在孔子的时代,定不会是他口中的小人之列,切莫将自己看轻了。”李玄常拍拍他的肩膀,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最后,庖丁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店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