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满汉,让旗人亲贵与汉人士大夫切割开来,这是真真正正的阳谋。
因为就满清这种外来的殖民政权,如果想要破叶开的离间,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把天下之利让一点出来。
只要旗人愿意吐一点出来给汉人士绅,或许他们还可以继续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毕竟打开大门迎明王什么的,还是有很大的危险和不确定性的。
所以目前的优势还是在满清手里,只要他们真的愿意和汉人士绅共天下,叶开还有得打。
但能这样壮志断腕的君王,是随随便便就有吗?嘉庆能行吗?
叶开摇了摇头,嘉庆肯定不行,有清一代,如果要说当皇帝当得让所有人都难受的,莫过于这位刚刚登基的爱新觉罗·颙琰了。
他当皇子的时候就不受待见,不仅比和珅矮一头,甚至在乾隆那里,也远不如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福康安受宠,历史上好不容易熬到登基,大权还握在父亲乾隆皇帝手里。
作为一国之君,一个大帝国的皇帝,他留给后世的印象,就是他的那几句不该身为一个帝国主宰说的口头禅,诸如什么‘如何是好’‘了不得’‘可该怎么办’等等。
这特么别说是皇帝了,就是一个普通家庭中的顶梁柱,这几句话都说多了,都会给人一种十分无能的感觉,他一个皇帝,竟然成了口头禅。
当然更出名的,是这位爷在历史上一共遭到了两次刺杀,而且一次比一次荒诞。
特别是嘉庆八年的那次刺杀,更是深深打击了嘉庆皇帝本来就不坚强的意志力。
这次的刺杀者陈德不过是个内务府厨师,被内务府辞退后心生怨恨,失了工作没了生路的陈德觉得,要是自己‘自寻短见、无人知道、岂不枉死?何如刺王杀驾,天下皆知!’
这位厨子爷,也真是个人才!在封建统治严密的我大清,他竟然想到了刺王杀驾来让自己天下皆知,了不得!
于是计议完毕,陈德身怀小刀,凭着在内务府当差对皇城的熟悉,他跟着人混到神武门附近。
结果还真特么碰到了我嘉庆,于是他猛然间举刀刺向嘉庆,神武门的侍卫竟然呆若木鸡,没人想到应该上前护驾,都特么给吓懵了。
如果不是嘉庆皇帝的姐夫,蒙古人拉旺多尔济上前将陈德抱住,嘉庆皇帝很可能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被厨子捅死的皇帝!
事后,嘉庆皇帝几近崩溃的带着哭腔,对身边的拉旺多尔济说:“朕虽未能仰绍爱民之实政,亦无害民之虐事,突遭此变,实不可解!”
第二次刺杀同样荒诞,嘉庆十八年(1813)林清带着两百多天理教徒,竟然打散了满清的紫禁城守卫,一度攻到了养心殿附近,如果不是人少,估计能把满清皇室给换一茬人了。
这同样极大的打击了嘉庆那颗脆弱的内心,从此之后,他变得有些怀疑人生,甚至变得有些老年痴呆样的语无伦次了!
一个没能力的庸才,心里承受能力也不好,到老还有点神志不清,这就是叶开对嘉庆的评价。
他这离间满汉的阳谋,如果是在康熙和雍正时期,有这两个狠人在,特别是康麻子,说不定真有壮志断腕的决心!
甚至就是乾隆还在,能取得多大的效果,叶开也不确定,但嘉庆,叶开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没法解脱这个难题的,他要有这魄力,清朝怎么会有嘉庆中衰?
。。。。
北江边,哭哭啼啼的朱彤和几个朱珪的带来的家人,重新把朱珪抬到担架上,随后拿着少年近卫递过来的纸笔去写投降书了。
叶开又把目光看向了一脸震惊的刘君辅,不!应该说他看着的,是刘君辅的小弟。
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豹头环眼极为威武的刘君辅,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叶开什么意思他很明白,没有开口吓他的幼弟,也是在给他留几分颜面。
没办法了!
刘军门仰天长叹,我这可不是胆小怕死而降,而是为了保全我的家人啊!
他重重的把头磕到地上,“请大王拨我精兵三百,刘某在曲靖和东川还有些人望,愿为大王拿下曲靖和东川二府。
如今福康安新死,云贵总督空缺,巡抚江兰垂垂老矣更不通兵事,云南绿营中很多人也与我相厚,只要有曲靖在大王手中,入主昆明也是指日可待!”
“好啊!刘军门果然是汉家豪杰,只要君能为我拿下云南,封侯拜将岂不是等闲,何必去为清狗卖命!
我今任命你为云南巡抚,兼知曲靖、东川二府事,如果能拿下昆明全有滇省,孤王当以侯爵之位酬之!”
叶开赶紧走过去,一把将刘君辅从地上扶了起来,这家伙是个能人,家族世代居住在东川府会泽县,也就是现在曲靖市会泽县,族中更有多人在云南绿营任职。
在曲靖、东川一带的少民中也很有威信,只要他投靠,叶开只需要出一偏师千余人,就能拿下云南,何乐而不为呢!
侯爵?云南巡抚?
刘君辅眼睛亮了,他拱了拱手,“此事宜快不宜迟,刘某先将家小接到普宁安置,随后立刻为大王攻略滇省!”
很上道嘛,还知道把家小悄悄接过来做人质,可以!
“刘巡抚不负孤王,孤王也绝不负刘巡抚,我真诚的欢迎一位汉家儿郎的回归!”
叶开这句话到还真是出于真心,他现在不管投靠过来的是绿营将官还是汉人士绅,他都不在乎,只要有利于他尽快壮大实力的,他都接纳。
当了十几年的大王的叶开现在明白了一件事,这打天下就跟追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你得先付出,官帽子、钱袋子、面子里子都不要吝啬,只要这人确实有能力,
当然除了这些物质上的,还得有精神上的,什么倒履相迎,周公吐哺,甚至三顾茅庐,叶大王现在都已经练的得心应手了!
至于更简单的礼贤下士,先生大才乃我之子房等等,呵呵,那简直浑然天成,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般,现在不管让谁来看,我叶大王那都是大手笔的仁德之主。
但叶开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仁德之主,相反他是个喜欢秋后算账的阴笔。
比如现在的汉人士绅,只要他们愿意来投靠,他们要什么,叶大王就会给他什么。
但以后呢,呵呵!不缴农税?不缴商税?把持舆论?乃至半架空帝王?
美得你们!叶开准备等到建国完毕之后,一样一样的把这些特权给抹平了。
他现在才二十九岁,就算用十年时间一统全国,那也才三十九岁,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来收拾,来改造这些总爱作死的儒家士绅。
“甫同先生!”叶开轻声唤者身边的陈甫同。
这位陈夫子以前没做过官,陡然一上任,还是特别重要的承天府尹,说实话吧,给整的够呛!
不过好在他是广州本地人,原来整个满清广州府的胥吏衙役之类的基本都留任了,这才勉强把控住局面。
“臣在!”听到叶开叫他,陈甫同赶紧回答,虽然做官很累,担子很重,但陈夫子觉得自己还撑得住。
甚至他还想更进一步,这广东巡抚乃至右相的担子,他也想挑一挑试试,这次急匆匆的赶来英德献计,就是陈甫同在向叶开表示,他是大才,是有见识的!
“多找一些人来参谋一二,把和制台他们的事迹编的像样一点,总之就一点,一定要让北京城的嘉庆相信,这旗人个个英雄,汉人多有反贼!”叶开淡淡地说着,顺便又看了和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