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通州一个小山谷中,刘崇礼手里握着两张纸条,纸条上都写着宛平县天津关。
这应该就是确定无疑了,这天津关在京城正西之处,历来是京城往西至宣化府的重要通道,京城的满清大员勋贵要走,自然是走此去宣化再去大漠顺当得多。
“黄奉德!”刘崇礼大喊一声!
知道没什么好事的黄奉德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您都是侯爷了,难不成还想当郡公啊!我老黄才一个男爵,您这事就派别人去呗,让我老黄跟着你去抓鞑子皇帝!”
“郡公怎么了?我还想当郡王呢?”刘崇礼白眼一翻,看的黄奉德一阵无语,也就是你敢把封王挂在嘴边了,你看看还有谁敢跟您一样什么都说的。
“这任务很重要,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事情办好了,功劳少不了你的!”刘崇礼翻完白眼后,又亲热的拍了拍黄奉德的肩膀。
“咱们现在有六千多人,虽然藏的隐蔽,但勒保和德楞太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肯定在防着我们,后天就是七月初二了,要是咱们还不现身,搞不好京城的鞑子就会改变计划。
你这样,我拨给你两千人,你带着他们直奔永清固安乃至霸州一线,一定要让勒保以为咱们是去拦截他们的,做出主力尽出的样子!”
黄奉德皱了皱眉头,“我带走两千人,你身边可就剩下了四千多人了,我说侯爷,对面可有三万多人啊!我看咱们还是就紧盯着北京城算了。”
而且他还有一句话没说,用两千人去假装主力部队拦截勒保北上的三万多马队,这差事也很险的好吗?搞不好也是要出问题的!
不过刘崇礼一点都不在乎,他把手一挥,“土鸡瓦狗,十倍于我又怎么样?自从这些鞑子决定往草原上跑之后,不管多少打多少,他们都输定了,三万多丧家之犬,我刘崇礼还是能收拾的!
你也别怕,勒保肯定不会用大队人马跟你拼的,只要你让他以为你就是我,他必然会扔个鱼饵给你,带着你绕圈子,你只要跟紧了,把戏做足就是!”
“好吧!末将遵命!”一直想跟着刘崇礼去把满洲亲贵一网打尽的黄奉德没话说了,只能蔫蔫的接了命令开始去挑选人马!
。。。。
涿州,琉璃河边,勒保正在大办酒席,他把所有人都骗了,连京城的皇贵妃和三阿哥都骗了,人人以为他还在霸州,但实际上他早就跑到了涿州。
霸州留守的,只有三千余老弱,这些天叶逆的斥候想来打探霸州的实情,都被勒保在外围布置的大量探马撵了回去。
“人吃饱,马喂好,草料干粮、火药铅子都备足,酒也备上一些,但今天不许喝,如果叶逆的骑兵追得紧,这些低度酒可是补水的好东西。
密切注意霸州方向的动静,据说叶逆抽了万余马队到了通州,可他们一直没现身,我总觉得不对劲!”
勒保一件件事无巨细的细细安排着,皱着的眉头因为没找到叶逆的骑兵,而一直未曾放下来过。
“宜轩,我看这事,多半是京中有人为了推卸责任有所谎报,叶逆之背嵬军总共也就两千余骑,白鬼骑兵不过三千之数,就算还有些骑马步兵也不过就三四千人,其在汲县就摆了七八万大军,总得要用些骑兵,这绕道海路北上的又能有多少?
就算骑兵全在这,也就六七千人,咱们的斥候已经过了通州,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藏多久?”
正好进来的额勒登保听见勒保在吩咐乌尔图纳,他顺嘴就说了两句。
“忠毅说的也有理,但事情可大意不得啊!找不出这几千叶逆骑兵的所在,我总是内心不安,要不是咱们人困马乏,我现在就想直接去北京城下接了三阿哥就走!”
勒保还是皱着眉头,这家伙行军打仗素来谨慎,虽然年岁也已经大了,但绝对是阿桂之后,满清唯一还能和名将挂着点关系的人。
而额勒登保听他这么说,脸上也浮现出了头痛的神色,其实现在所有的问题的纠结处就在于,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得了已经潜入到京师周围的叶逆骑兵。
要是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叶逆骑兵击败,那根本不用什么定好会合地点这些麻烦事,直接去接了绵恺,甚至可以直接去把绵宁接走都没问题。
但问题的关键,就是他和勒保,乌尔图纳等人合计来合计去,根本没把握能击败叶逆的骑兵,他们没把握打胜仗,那就不能轻易靠近京师。
因为几万人的马队必然不可能长时间避人耳目,要是被叶逆的迦楼侯刘崇礼侦察到,到时候打他们个突然袭击那就麻烦了,搞不好大清朝就得直接嗝屁,所以他们即便都到涿州了,还得躲躲藏藏的。
“费中堂,京中来了密使!”勒保满洲老姓费莫氏,也有个军机大臣、协办大学士头衔,所以一般人是喊他费中堂的。
门被推开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亲自当传令兵的礼亲王昭梿。
“费中堂,可把我好找啊!要不是碰到了那彦成,我都一头扎到霸州去了!”
那彦成是阿桂次子阿比达的儿子,阿桂的孙子,他一直在周口店到窦店一带遮蔽大军耳目,刚好撞到了秘密出城的礼亲王昭梿。
“皇贵妃有令,大军立即出发,往宣化府而去!”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昭梿说出了他此来的使命。
“嗯?不去天津关了?”屋中三人都愣住了,额勒登保张大嘴巴惊讶的问道。
礼亲王昭梿飞速的摆了摆手,脸上一片神秘,他放低了声音,“不去天津关了,其实三阿哥早就出城了,他们会在宣化府保安州的鸡鸣堡等你们,三阿哥身边只有百余护军营精锐,费中堂请赶紧出发!”
勒保眼神一下就亮了,看来京中还是有明白人的啊,要是三阿哥已经到了鸡鸣堡,那他们就好办多了,大军直接往鸡鸣堡去就是,他这有三万四千马队,叶逆骑兵就算再精锐,他们一心逃命的话,根本堵不住!
“那京中其他人怎么办?前锋营的两千多骑兵也不管了吗?”边上额勒登保的脸色难看起来了,他倒不是心疼那两千多骑兵,而是他的家小都在京城,这三千四千马队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家小也在京中,不带家眷的话,可不好办啊!
昭梿喟然长叹了一声,穷途末路了还能怎么办?还想保全家人?
“京中男儿,只要有马的都会跟前锋营的骑兵一起,我们出居庸关从延庆去御马场一带与大军汇合。
至于妇孺老幼,唉!管不了那么多了,等我们走了,他们就会跟二阿哥绵宁一起投降叶逆。
不就是去纺织厂做女工嘛,总有条活路,如果我大清还有回来的一天,咱们就还有再见之日,要是我大清....!
呜呜!”
说到最后,半个月中跑坏了三匹马,大腿根都磨烂了的礼亲王昭梿突然呜呜呀呀的哭了起来,他这一哭,屋子里三个满清大员也是泪眼花花的了。
。。。。
京城东,高碑店附近,曹振镛也正大腿根如同火在烧一般,他骑在马上看着身边也在咬牙坚持的王杰孙子王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杰这老东西,他都要出城了才告诉他,实际上阿三哥早就不在紫禁城,已经都跑到保安州去了,满清北撤的计划也有变。
曹振镛知道王杰的意思,那就是他能不能把消息传给明军骑兵,就看天意了。
玛德!感情他两边的都不得罪,都卖了好,老奸巨猾,自己要当忠臣,还要子孙都有好前程,算计的真特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