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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子晖本打算让凤冥跟着凤昭一同去赴宴,再叫上谷内一队护谷将一起护送。

甚至那一瞬间都想到要让秦力先生帮忙,请七杀殿的人相助。

没想到,凤昭却是直接拍案只要两人同去。

凤昭的命令,凤子晖自然不敢反驳,只是心里越发暗暗担忧。

万一凤昭有个什么意外,这影响的可是接下来的继任大典!

沐浴更衣,一身天青色长衫的凤昭,难得玉冠束发,真的就这么呆着凤子晖一人下了山。

凤岐站在房间窗户旁,脸色看似正常,拿着药碗的手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大哥,你放心?”

凤玠伸手拿过凤岐的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想去扶着凤岐坐下,却被凤岐隔开。

“许久不曾站起来了,让我多习惯习惯。”

凤岐下半身筋脉骨肉尽毁,本来是根本不可能站起来的。

为了凤昭的继任大典,凤岐服用了一粒八品灵丹,强行续上七日静脉骨肉。

过后,凤岐便会浑身灵力散去,全身上下筋脉寸寸断裂,犹如活死人。

凤岐还未传位一日,他的命令谷内便无人敢抵抗一句。凤玠就算心里不远凤岐走到这一步,还是拦不住白老亲自送来了灵丹让凤岐服下。

“那孩子大了,我早就管不住了。他性子看似像老四,其实骨子里与你最像。都是倔脾气。”

这凤氏嫡系,又有哪个不是如出一辙的倔脾气。

“放心。那姬辰枭就算相对阿昭动手,也做不到。姬无雪并未在万翠城。”

凤玠抬眼:“你实力恢复了?”

凤昭回头看凤玠白发苍苍,肉眼可见苍老的面容,眼神中是少有的愧疚:“不曾。”

“就为了站起来,连自己性命都不要了!凤岐,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有多牵挂!”

“药王谷谷主站着继任,便也要站着卸任。我必须站着将谷主之位完完整整传给阿昭!”

凤岐看着窗外的漫天霞光,看着窗户下被染了红色的各色灵花,星眸坚定。

“我的身体我知道。既然活不下来,那就必须在我死之前,将一切做好。”

他这一生因受老祖垂青而肆意荣华,那便不能愧对老祖当年的垂青。

“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凤玠一直以来都不愿在凤岐面前展露真正的担忧,故作轻松。如今也是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几乎全白的美貌皱得紧紧。

“阿卿那丫头为了你努力突破九品,正在炼制九转还魂丹。只要九转还魂丹练成,你便有一线生机!凤岐,你再如何,也要信你自己的女儿一次!”

凤岐唇角勾起几不可闻的弧度。

那是只有在说到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才会流露出的温和笑意。

虽浅尤深。

“阿卿没了生母,师父又羽化仙去,若是你再撇下她,未免也太可怜了。你当真忍心?”

瞧见凤岐有了情绪波动,凤玠赶紧继续说着。

他深知凤岐心性坚毅,极少有能动摇他心性的人事物,凤卿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凤玠担心凤岐服用了那八品灵丹,最后等不到凤卿就生机溃散,到那时候,才会成为真正的遗憾。

“老五是我们王字辈炼丹天赋最高的一个,可惜八品已经是他的巅峰了。当初他给你诊脉的时候就说过九转还魂丹或许能救你一命。可惜,咱们药王谷上下竟然找不出一粒九转还魂丹来。他便也压下这件事不说。直到日前,他听说谷内在大肆寻找九转还魂丹所需灵药材,便猜到了是阿卿那丫头想要自己炼。”

凤玠站在凤岐身边,原本身高将近两米的他,身形佝偻,老态毕现,竟然看起来和攒起来的凤岐差不多身高。

“老五也说了,阿卿那丫头天赋远高于他。是除了老祖之外,炼丹天赋最高的一个。说不定还真的可以炼制出九转还魂丹。”

在凤卿这一次出关之前,凤玠也不敢说这话。但是凤卿这一次出关,引起那么多的八品灵丹雷劫,凤玠的心也开始期待了起来。

“那丫头还没有成亲,你若是真的就那么丢下她,估计她能怨你一辈子。所以啊,凤岐,你再撑撑,一定要撑到她出关。”

凤岐扶在窗框上的手,白皙到根根青筋凸显,细看甚至都能看到血液流淌的动静。

凤岐一直没有说话,凤玠终于是狠狠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端着药碗就走了。

凤玠走后,凤岐才垂下眸子,缓缓往门外走。

刚踏出房门口,就看到不知何时,凤罡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门边。

“父亲。”

凤罡上前扶住凤岐的手,眼角发红。

凤岐没有拒绝凤罡的搀扶。

一头白发的凤罡,也是凤岐心里的一道痛。

如今看见凤罡愿意主动站起来,踏入自己的院子,凤岐便明白了凤罡如今是想明白了。

“父亲想去哪儿?”

他方才在门外,都听到了。

七日。

凤罡没想到,自己心里伟岸无双的父亲,竟然只剩下七日寿命。

而且,这一搭手,凤罡就已经发现,凤岐体内灵力近于无,比灵师都好不了多少。

“卿园。”

“好。”

凤罡扶着凤岐,两人都是下身不便,不行走许久,走路的步子都有些僵硬。远远看去,也分不清是谁扶着谁。

这父子又都是寡言少语的,一路上除了凤罡时不时提示“小心”,便再无他言。

直到凤岐突然开口。

“当年姬菱长公主于南凌城墙一跃而下,尸首本因护送回北冰。不过,我让人截了下来。”

凤罡脚步就是猛然一顿。

他没想到,凤岐竟然会说这件事,而且是他从没听过的一件事!

凤岐看着和自己身量差不多高,容貌却完全没有一丝相似的凤罡,一字一句道。

“人,就葬在万翠城外的落霞山。你愿意,就去看看她。”

凤罡一双眼瞬间就红了,噗通一下就跪在凤罡面前。

“父亲!”

“我药王谷的媳妇,怎可葬在别处。你若有心,将她迁进谷内。”

凤罡当年截下姬菱长公主的尸首,本想以灵丹护其尸身不腐不败。可惜,姬菱长公主的尸首破损严重,灵丹无效。凤罡便让人葬在了距离万翠山不远之处。

这件事,除了凤罡,谷内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