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只要她发怒,这些个下人便会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可这回不同。
管家并没有因她怒喝就让开道路。
相反,在她怒喝出声时,管家便直接给随行的婆子递去眼神:“二姑娘累了,你送二姑娘回去休息吧。”
“喏。”婆子前跨一步,直接站到沈纭清身边。
也不管沈纭清如何叫骂,她伸手把人一“扶”,沈纭清便被她强势带走。
“放肆!你们这些狗东西!谁允许你们碰我的!你们…”
咒骂声一直不曾停息,但管家的神情,却是淡淡的。
他在沈府做了三十年管家了,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
老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自然不会在此时放任二姑娘去打扰老爷。
至于这样得罪二姑娘会不会有事?
管家放心得很。
西荷苑是沈府中最偏僻的一处院子,已许久不曾住人。
既然老爷能狠下心把人搬到那儿去,那便说明,这次事情不是一般地大。崔氏很可能,再无翻身之日了。
一个在沈府遭老爷厌弃,又无娘家支撑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冷眼看着婆子把沈纭清送走,管家又以最快的速度,把崔氏连人带物,直接送去了西荷苑。
晚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门的沈纭清一头扎进崔氏屋里,抱着她的手臂嘤嘤哭泣:“阿娘,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她阿娘,分明是沈府的当家主母啊…
怎么可以被那些下人这样对待?!
崔氏闭了闭眼,长叹:“约莫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失势了吧。”
“可他们也变得太快了!”沈纭清咬牙,“他们真以为这样就能讨好父亲吗?父亲眼下不过是在气头上,等过了气头,他便会同往日一样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付出代价!”
“老爷的气我不担心。”崔氏眸中划过一丝冷色,“相比之下,我更在乎今日他进宫,沈澜熙又对他说了什么?”
夫君一向疼爱她,过去,她也不是没有过犯错的时候。
可那时,她只要握住他的手,轻轻唤他一声“表兄”,他便会放下心中的恼意,告诉她,事情他来解决就好。
哪怕是最严重的那一次,他也只是与她分开一段,冷静了几日。
可这回,丈夫只是进了趟宫,回来就…
一定是沈澜熙那丫头又在其中搅合了!
陛下训斥过后的那段时间,便是最适合火上浇油的时间。她一定是在那时候对老爷说了什么!
崔氏恨恨看着自己裹了白布的腿,猛然握拢五指。
“阿娘?”沈纭清试探着唤了崔氏一声,手也轻轻覆上崔氏的手背。
“无妨…”崔氏长长呼出一口气。
稍一顿,她方又道:“这些日子,你多去你父亲跟前敬敬孝心吧。不过,不要过多地提及我。”
“为什么?”沈纭清不解。
难道不应该趁母亲伤重时多劝父亲来探望母亲,以博父亲怜惜吗?
崔氏冷笑:“有陛下的训斥在前,你与你父亲提我,便是在为难他。如此,咱们就真中了沈澜熙那丫头的离心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