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沈澜熙竟张口问了个平日里自己说什么也不敢问的大胆问题:“陛下是怎么看待石家之事的呢?”
话落之际,她便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她向来稳扎稳打,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冲动。
可尽管知道这是冲动,她还是忍不住去问。
她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萧辞钰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淡扫身边人一眼,反问:“你想说什么?想说石家是无辜的?”
“妾不是这个意思,妾只是...”沈澜熙低声,“妾只是想知道陛下的想法。”
关于石家的事,她了解得并不多。
石家获罪时,她不过是个金钗之年的小丫头。
她不懂朝政要务,更不知家国大事。
她对石家之事的那点疑惑,只来源于母亲的执念。
因为,临到死时,母亲也坚持认为,石家不可能犯下贪墨之罪。
后来,母亲去了,她在家的日子便只剩下“举步维艰”四个字。因母亲的执念而产生的疑虑,自然就被她全数压在心底了。
直到今日,她忽然心平气和地与帝王直接聊起此事...
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胆子,竟敢把这事从心底挖出来,同皇帝讨论。
或许,是因为他方才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好在,萧辞钰并不为她的莽撞生气。略一思忖,他便道:“朕对这件事没什么想法,因为朕办事只看证据。”
“妾知道了...”沈澜熙垂眸。
当年外祖家获大罪是因为证据确凿。
陛下这么说,应当也是认定此事了。
看来,母亲所言...
沈澜熙思绪刚至此处,萧辞钰便打断了她的想法:“朕话还没说完,你知道什么了?”
说着,他便又道:“当年三司查了数遍,铁证如山,朕自然是信的。不过你若能拿出证据,推翻当年所查,朕也是信的。任何事,都没有万无一失一说。更何况...”
“何况什么?”沈澜熙忍不住追问。
“当时石家是站在尤家那一方的,而递出证据弹劾的,是董家。”
一句话,不带任何证据,但听着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尤家和董家关系不怎么好,沈澜熙已经不是第一天体会到了。
说起来,上回晋阳王为崔氏母女求情,不也是因为从她们那儿获取了针对董家的消息?
如果...如果这只是一场斗争中的谋害...
沈澜熙思绪越陷越深,萧辞钰终是忍不住将她打断:“别胡思乱想了,这点儿微妙之处,并不能说明什么。况且两家相斗时给对方扣上的帽子,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说罢,他便直接结束了话题:“今天就说到这儿吧,朕困了。”
一句话,轻易就把沈澜熙扯回了现实。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躺在龙床上。
“那妾这就...”
沈澜熙想起身,萧辞钰却先淡淡道:“赶紧睡觉。”
沈澜熙:“?”
所以...他是真要留她在凌云宫过夜?!
沉默一阵,当沈澜熙以为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定下之际,萧辞钰又忽然出声:“中元将近,大半夜的就别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