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的内容…”萧辞钰微微蹙眉，指出重点，“从表面上来看，真实发生的事情到石老爷子出事，就已经与信中所述，完全是两个方向了。
“但抛弃中间冗余的部分，却又可以发现，绕过一个大弯后，两个方向的目的地诡异地重合了。”
石老爷子与陈首辅是想通过一些手段，让董家与尤家掐起来。而董家残害忠良，捏造案件，却也是为了与尤家掐架。
两方各自在做着各自的事情，但后者却在无意识间，主动如了前者的意。
只是，这如意的方式过于残暴，也远超预期…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澜熙微微颌首。但她的眉头却因随思绪明朗，而蹙得越发厉害。
如果依照这个思路走下去…
“当年的冤案，与其说是董家手段厉害，倒不如说是各方势力顺应自然。”萧辞钰闭目，长叹一声，“因为利于大多数人，所以此事便自然而然地成了。”
“利于大多数人吗？”沈澜熙捏紧袖口，“我不明白，陈首辅他们能从中获取什么利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可陈首辅为官几十载，从来只忠心于君，既不拉帮，也不站队。这样的人，能从朝堂争斗中获取什么利益？
“他们的确没有利益，有利的是皇族，以及…天下百姓。”萧辞钰苦笑。
话及此处，他干脆再梳理一番线索，把所有的猜测，串起来与沈澜熙说了一遍：“当时，父皇病重，琮国也随之进入了帝位更迭的时期。
“我本是皇后之子，又早被立为太子，根基很稳。晋阳王与我，完全不能比拟，也因此，董家扶我上位，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但太容易，也并非什么好事。拥立者的实力没人消耗，在新帝上位后，他们难免手握重权。
“董家是个什么德行，你也知道。若是让他们毫无损耗地把我扶上位，那之后，琮国是谁说了算，就很难说了。
“可当时董家势力之大，并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撼动的。朝中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只能腹诽两句，并无力改变什么。
“所以我想，有人打起让董家与尤家互掐的算盘，便是为了借机消耗董家的实力，稳固皇权。”
稍一顿，萧辞钰又再度开口：“让这两家互掐，从另外的角度来说，也算是一举两得。尤家围绕晋阳王虽表面求的是自保，但暗地里，对皇位也有觊觎之心。
“若是让董家与他们正面对上，除了能消耗董家的实力之外，正好还能将尤家那意思不该有的念头磨灭。
“新帝继位顺利，皇权稳固，对皇族和天下百姓来说，实则都是好事…”
“原来是这样…”沈澜熙垂眸，扯扯嘴角，“难怪陈首辅那样的人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难怪外祖父当年会和与他完全不是一路人的尤家走到一起，难怪…”
事情说通，过往不少疑惑，都在这一瞬得到解答。
无数惊叹话语涌到唇畔，最后，只凝为一句：“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