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府门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马车装潢素净却典雅,车顶处挂着一根织绳垂落而下,用小木牌标志了一个‘觅’字。
据说这马车是沈从远专门拨给沈知觅的,采用上等松木所制,里面还有貂绒的坐垫,坐在里面哪怕是行在山路里也不会觉得颠簸。
沈知觅今日一身烟青罗裙,衣摆绣着大朵大朵的银线芙蓉花,将本就温婉秀美的气质展现地愈发淋漓尽致。
她本就生的清丽,头上簪了两根芙蓉花流苏发簪,倒是少了几分病态,精神不少。
“小姐今日真漂亮。”书棋甜甜地笑着,“果然公子的眼光很不错呢。”
沈知觅娇嗔了她一眼,“哥哥读圣贤书,眼光就算超过南启帝京的绝大多数女子也不奇怪。”
“我们上马车吧,别叫依依等急了。”
沈知觅身后的书棋和知画点点头,扶着她跃上马车。
本来沈知觅是想把身边的三个贴身大丫头都带出来的,可是今日南启京城太热闹,人多反而显得繁杂,况且清觅阁也不能少了人看管。
她原来的意思是要将书棋放在清觅阁的,书棋心思细腻,有她看门沈知觅会很放心,知画懂武功,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沈知觅觉得琴瑟又刚刚进内院,带出来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可昨晚她让书棋通知琴瑟的时候,琴瑟说手里头还有一份绣工马上要完成了,想先留在清觅阁把绣工完成,所以沈知觅今日临时就带了书棋出来。
现在的车夫是沈知觅让沈从远帮忙找的,经过重重筛选,绝对信得过。
等沈知觅三人上了马车以后,车轱辘就缓缓转了起来。
“知画,昨夜去找墨染,他怎么说?”车厢里,沈知觅压低声音道。
昨夜知画一大早就出去给墨染送信,到了深夜才回来,那时候沈知觅已经睡下了,所以还没有跟知画交接墨染传达的话。
“墨染公子说,他现在确实是诸事缠身,不过小姐既然想见他,他会想办法脱身来相府见小姐一面的。”知画道。
“要多久?”沈知觅微微蹙眉。
她现在可以说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墨染的踪迹向来都这么形影不定,万一要个十天半个月,那她干脆直接等死算了。
“放心吧小姐,墨染公子知道说他知道小姐的顾虑,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定会出现的。”知画道。
听她这么说,沈知觅才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墨染那厮,有时候还算是靠谱。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后,沈知觅听到周遭的渐渐嘈杂起来,她指尖掀开车窗,瞧见外头来往的人,其中不乏衣着华丽的显贵人士,沈知觅甚至是看见了许多前世在南启的熟面孔。
哪怕是她浅淡的性子都有些微微震惊。
不过转而想起那顾小将军从前在南启的威名,也就释然了。
“这顾小将军打个败仗而已,当真就这么好看稀奇?”知画也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了外面几乎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
“不是好看稀奇,是终于找着顾小将军的错处了,过来奚落嘲笑的。”沈知觅放下车帘淡淡道,“从前顾安华百战百胜,被誉为南启的天才少将,少年意气风发之时,有多少人看着觉得眼红?”
尤其是那些南启年轻一代所出的人,全是被一个顾安华压制的死死的。
而顾安华身为盛渊将军府唯一的后人,身负盛渊大将军和容华长公主的血脉,所接触和得罪的人在南启非富即贵。
无论是南启皇室,还是朝臣公子,他们要是联合起来想对付顾安华,寻个错处,再靠些手段来煽动南启国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这么些年,顾安华经常在外打仗,他们握不住把柄而已。
这次得了个败仗,还是如此大的败仗,是趁机落水下石最好的时机。
否则沈知觅以为,顾安华好歹是从前南启的功臣,哪怕是打了次败仗,平民老百姓对他也不至于嘲笑和唾骂。
“顾安华......”沈知觅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眸光闪烁,最后悠悠地化成叹气,“真是可惜了。”
“小姐,芙蓉楼到了。”不多时,马车停住,车夫的声音从外头响起来。
沈知觅应了一声,率先掀开马车车帘跳了下去。
就在知画准备跟上的时候,身后的书棋摁住了她。
“嗯?”知画回头望向书棋,双眸尽是茫然。
“这个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书棋手一招,从马车下拿出一把银色剑鞘的宝剑来,递了过去。
知画接过剑,轻轻在剑柄处一推,寒光乍现。
她一愣,“这把剑是......”
“是小姐前日从那凌岳手里夺来的,小姐说它叫霜凤剑,先借你一用。”书棋道,“等过几日小姐学了剑术再还她。”
“小姐为什么突然要将这把剑给我?”知画疑惑道。
书棋摇摇头,“小姐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我们是小姐的丫鬟,只要听命小姐办事就行了,其他的无需过问。我们的命都是谢夫人和小姐给的,就算小姐要我们的命,我们也不能有半点怨恨。”
知画小脸上越过一丝凝重,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握住了霜凤剑,然后跃下了马车。
“小姐。”知画和书棋走到了沈知觅身旁。
沈知觅就站在芙蓉楼前,见知画将霜凤剑挂在身侧,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将霜凤剑给知画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知画现在武功已然是不差,手里却少样趁手的兵器。
这霜凤剑实在是沈知觅如今需要,不然的话就直接送给知画了。
可现在她还未练习剑术,留霜凤剑在身边显然是浪费,便先借知画用一段时间。
而且......若她记得不错的话,今日这帝京恐会不太平。
前世的时候,顾小将军回归南启,突然冲出数十名黑衣人用刀剑蛮横地横扫帝京街道,不少百姓都被波及,那是见了血的,到时候街上肯定会小小地乱起一阵子。
依照沈知觅对司徒依的了解,她定是又偷跑出来的,身边一个护卫都不会带。
想到这里,沈知觅颇为无奈。
加上书棋,算算她们这里有三个人都不会武功,知画一人毕竟分身乏术,难保不会有遗漏的地方,有霜凤剑在身,或许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