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神色重新变的淡漠,可眉宇还是温温柔柔,似乎是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她笑了笑,“可放心了?”
沈知觅疑惑,“静姐姐不反对我嫁给顾安华?”
司徒静站起身来,将包扎的脚踝处的纱布扯开,“你愿意将终身托付给他,我不反对。至于司徒国公府...”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你且放心,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不会有人反对的。”
沈知觅眸底掠过茫然。
之前司徒依的反应就很奇怪了,如今静姐姐也...这顾安华怕是给司徒国公府的人都灌了迷魂汤,居然都这么待见他。
想到这里,沈知觅莫名地有些吃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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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凤夙一掀衣摆重新在桌案前落座。
“好,很好。”凤夙眯眼道。
“皇上,怎么了?”李公公感觉到书房内的气压不太对劲,压抑地如同乌云蔽日,阴沉沉的。
“一个顾安华,一个沈知觅,这两个怕是串通好的!”凤夙掌心狠狠地敲击在桌上,隐怒道,“为了这赐婚圣旨,两个人都是不择手段。”
李公公有些听不懂凤夙话中的意思,不敢接他的话,只能安静地候在一边。
凤夙冷哼地生着闷气。
一个死皮赖脸地从金殿粘到御书房,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走。
另一个...跟静儿合起伙来挖坑给他跳!
“皇后帮着沈知觅不奇怪,毕竟她们是闺中建立起来的情谊。”凤夙皱了皱眉,突然,幽幽地叹息,“可安华对皇后的态度素来冷淡,为她也...”
难道...他们不是串通好的?真是安华看上了沈三姑娘,凑巧沈知觅对安华也有意?
他误会了?
“还跪着么?”凤夙偏头对李公公问道。
他刚刚进御书房的时候气糊涂了,还真就没注意那小子。
李公公上前,“还跪着,顾小将军本来早该坚持不住了,可是好像硬还撑着意识,奴才刚刚叫人去抬的时候愣是没抬动。”
“真是倔驴。”凤夙烦躁地拿起桌上一张上好的宣旨揉成纸团往地上砸去。
李公公下去将纸团捡起。
他打小看着凤夙长大,关于皇上和皇后,还有叶暗主几年前发生的一些事,他虽然不是全部清楚,可七七八八也了解了个大概。
他惋惜地摇摇头,“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她这次明里帮着沈三姑娘,暗里护着的却是顾小将军,究竟是为何,难道皇上不明白么?”
“顾小将军到底...是叶暗主的救命恩人。”
凤夙怔了怔。
许久,他扯扯嘴角,“你说的对。”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还没有李公公看得清楚。
静儿...是在替他还债啊。
“是朕错了,朕当年不该用九五之尊的身份去威胁静儿,不该要伤害叶淮安。”凤夙掌心覆上眼睛,只觉得心口如同噬虫之蚁啃食,抽痛地厉害。
这么多年,静儿不对他哭不对他闹,依然是许多年前那般平静的温柔,刻板的让人觉得不安。
“小李子,你说...静儿这么做,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开始不怪朕了。”凤夙双眸垂落到桌面上,“终于真的要放下,试着接受朕了?”
李公公笑了笑,“奴才觉得一定是,皇后娘娘的心还是很软的,皇上对娘娘的所作所为,奴才都看在眼里,娘娘如何能不懂?”
凤夙没有说话。
半晌,他有些疲惫地伸手揉揉太阳穴,“罢了,都是朕欠他们的,准备笔墨纸砚吧。”
“好嘞。”李公公如释重负地松气。
这下顾小将军总算不用继续跪着了。
“还有,小李子。”凤夙眼底刹那有戾气一闪而逝,“朕看清妃最近想家的很,不如要她回家探探亲?”
李公公躬身道,“那皇上觉得,清妃娘娘这个探亲期限是..”
“就四个月吧。”凤夙接口道,“朕看她平日里也向善,四个月以后是庆国寺普善大师出关的日子,叫她去庙里吃吃债听听佛经,顺便将心静一静。”
李公公汗,就清妃娘娘那娇贵样子,那里会喜欢寺庙?皇上这做法...摆明就是想打发了清妃。
就是碍于清妃娘娘的身份和先太后的遗愿,他不好直接下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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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觅在凤仪宫待了片刻,一出来就觉得一道视线将她盯的浑身不自在。
“你就是那沈三姑娘?”女子声音圆润,宛若走珠般滚落。
沈知觅循声望去,乍然忍不住滞了滞。
来人是武安侯府江家的小姐江玉燕,她前世偶然见过江玉燕几面,这南启第一美人,容貌倒是一如既往让人难忘。
前世沈知觅就被她的容颜所吸引过,现在时隔这么长时间再见,还是觉得她长相如此精致...眉如山黛,似弯非弯,眼中微愠,却满含秋波。
江美人尤其是皮肤更让人羡煞,白皙通透地宛若上好的凝脂玉般,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挑不出来。
今日倒是凑巧,江玉燕穿了一身和沈知觅同色的淡粉色长裙,她头上戴的金丝蝴蝶短流苏垂落而下,搭在耳畔。
香风而至,就连风声仿佛都在跃过她周围的时候变的清浅。
“你...”江玉燕张了张嘴,眸光却是定在沈知觅发间的杏花玉簪上,她怒道,“你怎么会有这根簪子?”
簪子?沈知觅疑惑了下,莫非是琼林送她这根?
“和你有什么关系?”沈知觅蹙眉。
她见过江玉燕,可无论前世和今生她们都没有过多的交集,所以被她找上门,沈知觅还是有些意外的。
“那不是你的东西,给我!”江玉燕咬牙,抬手就要去抢。
沈知觅神色瞬间寒了下来,微微侧身往旁边一躲,让她扑了个空。
寻常男人见了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儿家,怕是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都会给她摘下来,可惜...沈知觅不是!
她冷冷地道,“传闻江家小姐才貌无双,德行兼备,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泼妇一个。”
沈知觅指尖在发间掠过,将白玉杏花簪收进手中,“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硬抢和偷又有什么分别?”
“你!”江玉燕牙齿在唇角上轻咬,眼眶红了。
她自小就是被呵护,在无数人的赞叹中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给我等着!”江玉燕恼道,“凡事都分先来后到,簪子可以归你,但簪子的主人你莫要肖想!”
沈知觅总算是懂了,心下满是讶异。
江家小姐和琼林...如何能够有渊源。
不过一想到琼林和江玉燕这样的美人相识,而且关系匪浅的样子,沈知觅就觉得生气,于是她的态度愈发淡漠。
“我的男人我用得着肖想么?江小姐可别做‘夺人所爱’这种不耻的事情!”
说罢,她干脆懒得理会,再没有犹豫,从江玉燕身边走过。
江玉燕眼中水花弥漫,呢喃道,“安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