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重新落地，墨染对沈知觅打了个眼色，“搞定...”
风起，秋叶朔朔。
原本站立在那里的墨山暗卫指尖突然在腰间掠过，顷刻间，寒光乍现，锋利的剑柄齐齐指向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不好。”脸色微变，墨染带着沈知觅脚踏轻功迅疾地退出草丛。
耳边呼啸而过的冷厉，秋风和掺杂寒意像刀子似地划在沈知觅脸上，“墨染！”
“不愧是南启暗令，我在天牢屋顶上待这么一下就被发现了。”墨染冷毅的脸上很不好看，“墨山暗卫令虽强，但对上南启暗令抵挡不了多久，我带你先走。”
“你放我下来！”沈知觅急急地喊道。
“放你下去就是送死！”墨染低吼道，“沈知觅，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沈知觅无语，“我是说，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身子往前的速度一缓，墨染怔愣地看向她，眼底泛出疑惑。
嘴角忽然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沈知觅眉眼弯起，“墨染，调虎离山计虽然老套，但也不是不能一用。”
“沈知觅。”墨染深吸一口气，“你别乱来，听我的。这里是南启天牢，不是你想象当中那些好糊弄的地方。”
“我知道。”沈知觅垂帘，“我还是想试试，至少尽我所能。”
救人！
“胡闹！”墨染咬牙。今日来南启天牢帮沈知觅救沈从远，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定了两个办法。
其一，便是沈从远自愿想出来，他和他们里应外合情况会好的多，救人的几率也更大。其二，他们需要小心不被南启暗令发现，用迷烟迷倒天牢狱卒和守门侍卫，然后变装进去把人偷换出来。
目前这两种办法最是保险，可现在墨山暗卫行踪暴露，两个办法显然都打了水漂。
“沈知觅，今日你哥哥是救不出来了，等下次我们再挑机会。”墨染道。
“不行。”想也不想沈知觅就拒绝地道。一双眼睛倔强地盯着墨染，等下次...她还有勇气从盛渊将军府逃出来，去骗顾安华吗？
“墨染，我今天想过最糟糕的结果。”清浅一笑，沈知觅的声音带着悲凉，凉到心扉的感觉，“放我下去，借你的墨山暗卫小队一用。然后，你先走。”
墨染眼帘抬起，和沈知觅四目相对。
看着沈知觅毫无躲避的眼神，心头颤动，他自嘲一笑。果然，不愧是沈知觅，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沈知觅，你惜命吗？”
惜命吗？这个问题回旋在沈知觅脑海里，她微微地勾起唇角。温婉清丽的容颜如同杏花微雨，明明是秋天，却像把周围都铺上一层春意。
“墨染，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告诉你我的身份时说过的话。”沈知觅轻声道。
“记得。”墨染道。那还并不久远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我娘当年被北唐的人追杀逃到南启，自此在这里定居。然而南启人大多痛恨北唐，我这北唐公主的身份要是有一天现于世间。南启，北唐，都不会放过我。”大半年前，他被沈知觅在荒郊野外救起时。他尚未从往事中走出，故而眸光晦暗。
她言笑晏晏，“我活的何其艰难，可我还是要活啊。因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我沈知觅此生最平凡的三愿，活着，活着，活着。我不过问你的经历，但我希望你别放弃上天给你的垂怜。”
活，便是垂怜。
“现在...我的答案给你了。”沈知觅笑道。
盯着她的笑颜看了半晌，墨染突然轻轻敛起内劲，带着沈知觅脚尖重新沾落到地面。
他顿了顿，低吼道，“墨山暗卫，现！”
‘嗖嗖嗖’无数隐匿的黑影现身，来到墨染和沈知觅跟前。
“参见山主，沈三姑娘！”
沈知觅轻轻叩首，对墨染道，“大恩不言谢。”
“谢？你我之间何需要用这种见外的字眼。”墨染无所谓地道，“我就好人做到底，你要唱你那所谓的调虎离山计，还缺一个山大王，我替你当了！”
“你...”闻言，沈知觅的表情微僵，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不回去？”
“我墨染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手臂环在肩膀，墨染不屑地道，“这里的人你带去救你哥哥，我回去找那几个对上南启暗令的墨山暗卫队队长，我会和他们一起帮你引开那批南启暗令。”
“就你一个？”皱了皱眉，沈知觅担忧地道，“你带一半人走。”
“不过是骗骗南启暗令，我加上那几个暗卫令队长，足矣。”墨染随意地道，“我要是能将人甩开，再来助你。”
犹豫片刻，沈知觅点点头。南启暗令虽然难对付，但是以墨染和几个暗卫令队长的本事安全脱身绰绰有余。
“南启天牢危险不知，你要去劫天牢，定要小心。”
“好。”沈知觅道。
墨染叩首，轻提内力，跃上一棵树踏步远去，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墨山暗卫听令！”沈知觅轻吼道，小脸仍旧是温婉清丽。可依稀有一种无以伦比的气势以她为中心散发开来，凌厉而凛冽。
那是一种上位者从骨子里发出的威严。充满冷光的眼眸，沈知觅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劫、天、牢！”
“墨山暗卫领命！”
率领墨山暗卫进天牢。墨染和几个暗卫队队长引走大片南启暗令，先前不少武功薄弱的侍卫和狱卒都被他们放出的迷烟迷倒，所以沈知觅和墨山暗卫进到天牢外围几乎全程畅通无阻。
南启天牢，本就在皇宫中，这里激荡起的动静不过片刻就能传至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所以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加快往沈从远所在囚房移动的速度，沈知觅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来劫天牢之前，墨山就画出了天牢地图，完全掌握了沈从远被关押天牢的地理方位。
到现在，原本该被严防监视的南启天牢内安静异常，边感受这份顺利，沈知觅心下越是阴沉和不安。
南启天牢，不该是这样子的。
墨染先前引走的只是一小部分守在屋檐附近的南启暗令，而这监牢，才是南启暗令时时刻刻注意的地方。依照南启暗令的敏觉度，应该早就发现有人闯进天牢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