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华身边的人，都知道沈知觅是他心底最为之珍重的人儿。
当年沈三还是左相府三小姐的时候，他就可以为见她一面，千山万水地回帝京夜夜翻墙偷看。
“之后你便不必留在本小将军身边！”顾安华眉眼冷峻，“先前本小将军敬你，让你有了非分之想，那么这次本小将军就彻底将你的念想断裂！”
敢动沈三，就算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他都不会姑息！
红娘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顾安华，“主子，奴陪在你身边数十年，难道你就真的没有存一丝一毫的不舍和心疼？”
“不舍和心疼？”顾安华淡然地道，“这种情绪我本来就不该拥有，唯有沈三是特例。今日我留你，便是已经念你一手易容之术先前对南启和本小将军做出的贡献，其他的，你还想要什么？”
红娘闻言，突然展颜一笑。这笑浓郁而惨烈，心痛到仿佛有无数虫蚁在啃咬撕扯，无法呼吸。
撑着地面让自己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有些久，腿上的酥麻让她险些有些站不住。
“主子，奴这些年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道奴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红娘憧憬地道，“奴想抱抱主子，多年的情谊，还请主子给奴做个了结。”
顾安华刚想脱口拒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营帐外有一抹身着青衣，温婉清丽的身影。于是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被他压了回去。
红娘眼见顾安华没有拒绝，本来死如灰寂的心重新染上色彩。她慢慢地走到那个覆手站在营帐内的男人跟前，两只手臂缓缓环上男人的腰间。
陌生的女子气息袭来，顾安华俊颜眉头微微颦起，但到底没有去伸手推开。
‘咔嚓。’营帐外传来树枝被踩裂的清脆声响，沈知觅呆呆地站在帷幕前，透过缝隙看着里头男女相拥的一幕。
刺的她眼睛好疼。比天上照下来的太阳光刺的太多太多。
这一刻，沈知觅的第一反应是想逃跑，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如今孱弱不堪的惨样子。
下一秒，眼前的光线被笼罩，顾安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跟前，把她想逃跑的路封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不是说想待在本小将军身边？”顾安华扬眉，“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你无耻！”沈知觅怒道，“顾安华，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尚且还在北国边境，这个男人就敢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子抱在一起。真的想象不到，以往她不在北国的这段时间，他究竟干过什么！
“明媒正娶的只有正妻。”顾安华指尖放到下颚处，笑的肆意洒脱，“但是天底下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先不说这个，沈三姑娘，你的男人难道只有本小将军一个？”
沈知觅温婉清丽的小脸几乎是血色尽褪，惨白如纸。眼前一阵一阵袭来的眩晕感让她忍不住身子一晃。
恰时，顾安华手一颤，眼看沈知觅稳住身子，紧紧扣在一起的指尖才松开。他俊颜上笑意不减，“你若真的介意，那本小将军还有一个办法。”
说罢，他顿声接口继续笑道，“我休了你。”
休她？沈知觅只觉得这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雨点掺杂着雷声滚滚落下，她惊愕地道，“顾安华，你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么？”
沈知觅抬手扶住身旁营帐可以支撑的地方，身子摇摇欲坠，但是双眸却还是依然倔强，“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休我？”她还是不能相信，顾安华会为别的女人要休她。
毕竟是在军营内，整个军营数不清的士兵，但是休整的地方一共就这么一点，所以这里响起的动静将巡逻的士兵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但是当他们看见是顾安华和顾小夫人在吵架以后，又很自觉地退下，往周围更远的地方散开。
沈知觅出营帐的时候没有披外衣和披风。塞北的风不比南启，刺骨阴寒地把她的嘴唇都冻的有些发紫。
“边关不适合你。”顾安华转过身背对着沈知觅，“等马匹和东西收拾好，你就回帝京。沈知觅，你我的感情已经淡薄，等我的休书交到你手上后，你我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自此，你爱去哪便去哪，你要和谁在一起也是本小将军管不着的事儿。”顾安华的身子没入前面的营帐，“你我...情谊断，自此白首不相逢吧。”
白首不相逢？要说以前，沈知觅还从来没想过，这句话会从顾安华的嘴里说出来。
而且是对她说出来。
眼前一黑，沈知觅再没有知觉。
两日后。
沈知觅躺在营帐的床榻上，还觉得前日她看见的事，顾安华说的话，都像是一场她做的噩梦。
但是这场梦越来越真实，真实到真的有休书送到她手中。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将头埋在被褥中，不一会儿，那被褥上就有一层湿润。
“他这么想让你回帝京，连休书和这么伤人的话都能够用上，你何苦还留在这？”墨染抬手去给沈知觅递帕子，悠悠地叹气，“回吗？”
“回吧。”沈知觅用帕子擦擦眼睛。
昨日她醒来后，跑到隔壁营帐质问顾安华，“你真想休我，那我腹中的孩子又当如何？”
“你自行处置，这孩子是在本小将军离开帝京后怀上的，是谁的都不一定，又凭什么要本小将军负责？”
“...”
眼角的泪水就跟开闸的水一般流泄不住，沈知觅抽气一声地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这般说话我都原谅不了。”
顾安华不但侮辱她，甚至连带自己的孩子都在一并侮辱。
“他不想要孩子，我要！”沈知觅咬咬牙，“大不了我一个人养着孩子，反正休书我已经接下，不管是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跟他没半点干系。”
“他是来真格的，我也是！”
墨染无奈地摇摇头，叹气地道，“外头的马车还有东西都准备收拾齐全，你想什么时候走？”
“现在！”掀开被子下床，沈知觅利索地披上放在一旁的披风往营帐外走去。
北国边境这块地方，她现在片刻都不想多待。
怕脏自己的眼睛！